首頁 > 你寄來明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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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蔣默安頂著一身雨水進屋,冬天的台北很會掉眼淚。

  走進房間,看見米白色的床單和鵝黃色的窗簾,他很想搖頭,但她一臉等著被表揚的臉,讓他說不出難聽話。

  脫掉外套,進浴室沖澡,她端著一杯熱騰騰的牛奶站在外面等,烤箱裡面傳來杏仁瓦片的香味。

  蔣默安嚴肅的表情,瞬間變得柔軟。

  其實,他的心情很糟糕,因為他回去參加家族聚會,那種聚會……充斥著一堆專業術語、一堆醫療專案,一群醫生熱烈地討論某種新藥、某種病因、某種最新治療方式。

  而今天的聚會是為了慶祝堂弟申請到美國約翰·霍普斯金大學,那裡的醫學院是全世界最受矚目的。

  幾年後回台灣,他不僅是全身鍍金,而是全身從裡到外都是二十四K金。

  有優便有劣,世間頂尖醫學院學生對上前途堪憂的企管系學生,每個人看著他的表情,都帶著淡淡的哀憐或者……鄙夷。

  他已經大四,伯母還憂心忡忡問他,「你有沒有考慮轉系這件事?」

  整場聚會中,他很少說話,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不存在,只不過他被制約了,即使心中有再大的不滿,他還是乖乖出席。

  他痛恨自己的乖,他急迫地想逃開這一切,但目前的他……太嫩!

  他的不愉快,在看見很醜的窗簾和很漂亮的笑臉時、在聞到濃濃的甜香奶香時,消弭無蹤。

  接過牛奶喝了兩口,揉揉她的頭髮,捆住胸口的那條繩子倏地繃斷,他又能自在呼吸。「今天沒有打工?」

  「老闆跑了,還欠我十幾天的工錢沒結。」特特不高興,她本打算用那些錢替自己買一套小洋裝,和蔣默安一起出席學校辦的聖誕舞會。

  他不會說「我早就跟你說過……」這類的喪氣話。

  他拉著她坐到床邊,把喝兩口的牛奶遞給她,她就著他的手喝一大口,滿肚子的郁氣被熱牛奶融化。

  「你還有錢付房租嗎?」

  她拍拍口袋,搖搖頭。「阮囊羞澀。」

  「沒錢還跑去買床單窗簾?」

  「反正剩下那點小後也緩不濟急,就……破罐子破摔吧!」敢豁出去的人,最勇!

  特特聳聳肩,隨遇而安,房東要漲房租,連談的空間都沒有。

  她想過了,最壞的狀況是搬回家,頂多每天花兩個鐘頭在交通上、頂多把打工的時間縮短,頂多……抬頭看他,以後約會的時間更少了。

  心頭卡卡的有些難受,凡是戀愛中男女,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圈在一起的呀。特特笑著甩掉心中那點惆悵,問:「你心情不好哦?」

  她看得出來?眉心微蹙,他回答,「沒有。」

  「說嘛說嘛,是哪路花癡惹你不高興?」她抱著他的腰撒嬌。

  莞爾,蔣默安把牛奶喝完,杯子放到書桌上。

  「沒有。」他不喜歡談自己的家庭,那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陰影。

  「不開心的事要講出來,心中才會暢快。」

  她都把祖宗十八代全交代凊楚了,他卻不談自己的事,這點讓人有些不滿意,不過沒關係,她有的是耐心。

  受不了她的糾纏,他往後一跌,順帶把她拉入懷中。

  他捧住她的臉,朝著自己最喜歡的那個部分親下去,用力的、有些狠勁,他吻得她七葷八素,忘記質問他的不開心。

  特特趴在他身上,她喘息、他也喘個不停,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她愛上裡頭的急促節奏。

  「默安,你說,畢業後要到上海工作?」

  「對!」工作早就找好,事實上他已連續兩個暑假在瑆璨總部實習,即使在上學的日子裡,他也經常幫公司處理一些專案。

  他非常期待離開台灣,離開讓人窒息的醫生家族。

  「到時候,我們見面的時間就更少了。」惆悵啊……遠距離會不會縮短愛情的有效期限?

  「如果你願意,暑假到上海來找我,我給你安排實習。」

  她和他不同,她非常珍惜留在家裡與媽媽、妹妹相聚的光陰,何況那個上海有……有個她打死都不願意見面的父親。

  只是面對他的邀約,她很難搖頭,她也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左右為難是什麼感覺,她終於理解。

  「不考慮留在台灣工作?」特特問。

  他想都不想,立即回答,「不考慮。」

  「如果遠距離愛情,有第三者介入,怎麼辦?」

  「你會允許自己身邊出現這號人物嗎?」他問。

  「不允許。」

  「我也不允許,我們都不允許,就沒有介不介入的問題。」

  可是……人總有空虛寂寞的時候,趁虛而入的事件屢有所聞,不知是誰說,不是搶來的不叫做愛情,貞潔、責任這種古老觀念,早在現代人的心中淡去。

  見她不語,他抱緊她說:「別去想不會發生的事。」

  特特趴在他胸口說:「我真羨慕你的篤定。」

  「連自己的行為都無法篤定,怎能對未來篤定?特特,不要心存偏見,上海是個充滿機會的地方,只要鼓起勇氣,你會在那裡找到自己的定位。」

  她不想討論這個。因為他無法理解她的偏見,她也無法理解他的自信。

  再度趴回他胸口,頭在那裡蹭了蹭。

  軟軟的頭髮,軟軟地滑過他的肌膚,帶起他一股心悸,突如其來勾起的慾望,讓他圈住她腰際的手臂更加用力。

  特特對於上一個話題感到心悶,用力吸氣吐氣、又吸氣、又吐氣,她不曉得怎麼發洩,更鬼使神差地,隔著襯杉用力在他的胸膛蓋上唇印。

  蓋一個不夠,蓋兩個、三個……她蓋得很用力、很盡興,好像集點蓋章似地,蓋越多悶的感覺就會減輕。

  那麼,到底減輕了沒?

  不曉得!但確定的是他的呼吸越來越重,確定的是她不曉得自己的動作有多挑逗,一個承受不住,蔣默安翻轉身子,把特特壓在身下。

  輪到他來蓋印章了,他選的部分比較重點,全是沒有布料遮蔽的地方。

  他吻上她的唇,吻得她呼吸不順,他吻她的下巴、她的脖子、她的鎖骨,唇間傳來熱熱的感覺,一點一點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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