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區區一個渺小高中生是絕不可能跟他有什麼交集的,所以發現停車的人是他,嚴姝妤第一個閃過的字眼是不安、害怕。
「你家司機呢?」
「我……」
「上車。」
「不、不用麻煩,如果方便的話,借我一把雨傘就好。」她覺得自己走路回去還比較安全。
沒辦法,她太膽小了,個性又畏縮,可是外祖父說她小時候很活潑的,但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你覺得我車上會有雨傘嗎?找得到我免費送你。」
嚴姝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是不可能讓你搭霸王車的,林彰宏是你父親吧?我這裡有份文件要給他,你待會順便拿回去交給他,省得我下雨天還得再跑一趟。」
聞言,嚴姝妤馬上思索,他跟父親有生意上的往來,那就是父親的朋友,算是認識的人,所以千萬不能得罪他,免得影響父親的生意。
見她一動也不動,戚凡凌沒好氣地喚著她制服上的名字,「嚴姝妤,我不喜歡同樣的話講第三次,上車。」
「喔!」她像個呆子一樣驚慌的打開車門,乖乖坐上副駕駛座,他明明也沒有破口大罵,但她就是怕。「對不起,我把你的椅座弄濕了。」
他沒理她,逕自開著車奔馳在無人的大雨裡,許久,他才嘲弄地道:「今天是富貴大小姐想體驗平民生活,自我放逐淋雨?」
「才不是,我是因為……」說也奇怪,她明明怕他,可當時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將方纔車上發生的事情娓娓說給他聽。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對人訴說自己的感受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余佳佳,因為她不希望余佳佳替她擔心。
「活該!」
「啥?」她愣住,傻傻的看著他。
「我說你活該。」
她有點受傷,有點委屈,還有點生氣,覺得坦白的自己很蠢,討不到安慰還被數落,遂閉著嘴不再跟他說話。
戚凡凌也不管她,也沒有和她聊天的打算,兩人就這樣一路保持沉默,直到嚴家大宅外。
「人可以不聰明,但不能逆來順受不掙扎,尤其是女人。溫室裡的小白花通常死得快。」
下車前突如其來的忠告,讓嚴姝妤感到相當意外,她不知道該回答什麼,怕又挨罵,只好簡單的道:「謝謝你送我回來。」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直到下了車,才突然想到什麼,彎著身子對駕駛座上的他說:「等等,你忘了把文件給我了。」
「從頭到尾就沒有文件。」說完,戚凡凌關起車窗,踩下油門揚長而去,留下仍一臉傻愣的她。
所以他是故意騙她上車的?
她一方面覺得好笑,另一方面又不免為自己捏把冷汗,但是她真的很謝謝他。
不過她還是克制不了怕他,明知道他人不壞,只是個性冷漠了點,但每每看費他,她還是不敢多停留,匆匆拋下問候就一溜煙的跑了,連余佳佳都笑她是老鼠遇到貓。
他當時說的話沒錯,可惜她太晚醒悟,白白賠上一段人生。
這場舊夢,讓嚴夏映睡得不怎麼安穩,開始是溫暖,後面卻很無奈。
直到第二天醒來,她那雙微蹙的眉,都沒有真正鬆開過……
第5章(1)
在達菲爾酒店大門口下了出租車,嚴夏映開始依照電話中的指令移動。「我到了……對,已經在大廳……向左直走呀,瞭解……有……」她左右張望一番後又道:「啊,我看到你了!」
她在餐廳一隅看見玉樹臨風,但臉色有些冷,跟本日清晨低溫不相上下的戚凡凌,不過這也沒啥好意外的,他的面癱都快成他的招牌特色了。
她朝他揮揮手,掛掉電話,宛若一隻翩然飛舞的羽蝶快步上前。
嚴夏映沒發覺,當她看著戚凡凌的時候,嘴角是勾起的,也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情是輕鬆而愉悅的,仍自以為是的認定,這樣的輕鬆感是因為事情正朝著她希望的方向走。
雖然臉色菜菜的,戚凡凌還是起身幫她拉開椅子,展現紳士的一面。
嚴夏映也沒拒絕,一邊張望四周環境,一邊接受他的服務。
鬧中取靜的座位顯然是特別安排的,一入座,她先是打了個呵欠,雖說不雅,但也不至於粗魯,反倒表現出她不矯飾的真性情,接著,她亮出手腕上的手錶,似笑似嗔的邊敲打著表面邊對他發難,「喂,先生,你也好心點,今天是週六欸,早上六點打電話約吃早餐,會不會太不人道了?更別說你的對象還是一個可能宿醉的人。」
瞧,即便是聞名遐邇、美味健康豐盛如達菲爾酒店的早餐吧,這種不人道的時間,人潮還是明顯少了幾成。
「對了,還沒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家,沒把我往路邊一丟。」
「別說是人,就算是果皮紙屑,我也不會隨手亂丟。」他冷冷地道。
嚴夏映眼角肌肉一抽,沒好氣地道:「是,謝謝Again。」
看她抬手揉了揉兩邊太陽穴,原本氣悶的他,心裡頓時萌生一股不捨,語氣轉為和緩,「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吃顆止痛藥?」
「喲呵,怎麼這麼貼心,連止痛藥都幫我準備好了,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啦?」
戚凡凌沒答腔,由著她揶揄。
她心生古怪,抬陣看了他一眼,襯衫的鈕子一絲不苟的一路扣到喉結處,領帶緊得幾乎沒半點喘息空間,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八個字——西裝筆挺、氣宇軒昂。她不認為自己有重要到需要他這樣盛裝打扮。
「為什麼穿得這麼正式?別跟我說你今天還要上班,還是說你今天跟什麼大人物有約?」
事實上,他是整晚沒睡,腦海裡全是她的身影在搗蛋翻滾不說,一想到她搶走「真愛」,他就鬱悶到覺得前途「無亮」,浪費時間是他最不能忍受的,既然睡不著,索性起床更衣,進辦公室工作。
這可是他第一次被一個人、一件事情困擾了整個晚上,只能用工作打發時間,在辦公室裡窩了大半夜後,等不及天亮就打電話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