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不起熱帶國家嗎?」他抬頭對老天爺說。「你有種就飄點雪下來給我瞧瞧。」
「峰,你在和誰說話?」
救贖女神出現了,他幾乎哭泣。
「恕儀,我好餓。」他一臉委屈。
恕儀隔著鐵欄杆,塞一根雞腿給他。
「你還是先回飯店去吧。」她小聲交代。
「為什麼你們都進去了,只有我一個人被關在外面?」他恨恨地大嚼。
「爸和媽是長輩,又遠道而來,我爺爺最重禮數,不可能把他們拒於門外的。」她從桿隙間探出手,輕撫他的臉。
「小鬼頭為什麼可以進去?」
「他是他們的孫子和曾孫。」
「你不也進去了?」
「我本來也應該被趕出來的,托了寶寶的福才能進門。」她拍拍圓腹,眨著如小鹿班比一般無辜的眼。
「寶寶能住進你肚子裡,我也有一半的貢獻好不好?」
「噓,就是因為你要負責任,現在才會站在外面喝西北風。」
他欲哭無淚地看著她。
「恕儀!」
一聲威嚴蒼老的喝喚從屋裡震出來,擲地有聲。
「被發現了,我得趕快進去。」兩人隔著鐵欄杆交換一個擁抱。「你先回飯店去,叫點東西吃,不然胃會搞壞的。」
他仍然扁著嘴,不點頭也不搖頭。
她又摸摸他的臉,才轉身進去。
這次很快,不到三十秒又轉了出來,眼睛裡閃著盈盈笑的星光。
「媽叫你進去。」
「你的媽或是我的媽?」
「你的媽。」
「她的邀請有用嗎?那間屋於好像姓李。」
「我的媽也聽到了,又沒有阻止。」
「那你的爸爸和你的爺爺呢?」
他每次一賭氣就像個小孩,比兒子好不了多少。恕儀不和他多扯,主動拉開柵門。
「我的媽和你的媽都說,你想進來就進來,反正進來了也不會有人趕你。」她自己轉身先走。
這句話好耳熟,依稀就是當年他老爸要他傳的話。
是不是天下當岳父母的人都有心電感應,所以折騰人的台詞都大同小異?
「這是報應嗎?」伍長峰仰頭問青天。
如果是,他們家以前給恕儀受的氣可多了;假若一樣一樣報回他身上,嗚……日子有得挨了。
「爸爸,你真的不進來?」
連兒子都向他耀武揚威,可惡。
「來了。」
他振作起精神。區區一個老爺爺算什麼?難纏的人難道他還碰得少了?
前方有一場硬仗,而伍家的男人從來不會臨陣退縮。
我有兩枝槍,長短不一樣,長的打敵人,短的打姑娘……
他無聲唱起「改良式」軍歌,踩著正步,雄壯威武地朝戰場出發。
暗淡的月影被薄細的長雲掩著,迤灑在巷弄問,匆隱匆現。
待這片細雲散盡,朝陽將會升起,接著又是另外一天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