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帶著孩子,總要為他們著想,還編了竹蘺笆綁在暗道兩側,防止雜樹叢生,突出的細枝會戳傷孩子,她用簡陋的手法弄了一條古代版的登山步道,全長五里半。
蕭景峰是盯著她,彷彿他看的不是叮痕,而是他的妻子。「景娘,你別和我鬧了好不好,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講開,以前我做錯了,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自己的妻子自己疼,托付別人靠不住。
看他很有誠意,她也緩下語氣,「重點不在你和我,而是蕭家人的態度,你認為他們能重新接納我嗎?」
「這……」的確有點難度。
「還有,我不和你爹娘同住,逢年過節回老家祭祀可以,但是平日生活別多干涉,不相往來,他們過他們的,我們過我們的,你辦得到嗎?」她最不耐煩的就是親戚間的應對,尤其是惡親。
有著二十一世紀思想的李景兒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孝道,穿越前,她十七歲就搬出家裡獨居,先租屋後買屋,很少跟父母同住,她忙,他們更忙,住在一起也不見得能見到面。
蕭景峰兩眉一攏,顯然他被難住了。
長子承嗣,分家後的二老自是住在老大那邊,二房、三房給上供養銀子便是盡了孝道,旁人便無二話。
但是不相往來,除了除籍才辦得到,打小爹娘是對他少有關愛,不如長兄和小弟,可沒少他一口吃的,有床睡,有衣穿,溫飽無虞,要他從此成陌路,他心裡那道坎過不去。
「蕭景峰,不是我不給你機會,而是你沒法給我我想要的,你娘為了五兩銀子,親口允了親孫女的斷親書,你三弟更泯滅天良,孩子才六個月大就想把她推入花街柳巷,你不怨是因為他們是你的親人。」
「妻子再娶就有,女兒再生不愁,我們對你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和你的至親相比,我們微不足道,所以,你在矯情什麼?世上沒有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你只是不甘心,取巧的兩邊都要,要我們委曲求全去成全你的孝心罷了,姓蕭的,真是一窩生的狼,個個都自私得很。」
李景兒這話說得重,幾近刺入心了,她要一次打死,不讓「前夫」這毒瘤絕續毒害,雖然蕭景峰這廝為人處世還不錯,人也長得過得去,可是一想到他家裡那幾張醜陋面孔,什麼念頭都消退得一乾二淨了。
嫁過一次也算有個交代,背著黃花閨女的身份什麼也做不了,如今她有兒有女,和離過,梳著婦人髮式,不論日後還嫁不嫁人,她認為此時單身最好,上無公婆,下無小叔、小姑,左右無妯娌,她做什麼決定都不會有人反對。
「景娘……」他只想讓妻女回到他身邊,有這麼難嗎?
蕭景峰沒想過「自私」這兩個字會冠在他頭上,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有何不對,為何她寧可決裂也不願一家團圓,過著安定、不用自食其力的日子。
他不能理解,也想不透她在想什麼,明明有一條直路卻不去走,偏要七拐八彎。
「老大,飯煮好了,可以開飯了,叫上大嫂和小侄子、小侄女一起過來吃。」一名小兵才十六、七歲,笑得像春日的暖陽,手裡拿著大鍋鏟揮舞著。
「景娘,一起吃吧!雖然沒什麼好菜,但能吃個飽。」蕭景峰放下心裡的糾結,抱走她懷裡的小子。
「我……」看到什麼都往鍋裡扔的大雜燴,她胃口缺缺,說有多美味她才不信。
「娘,我想吃。」霜明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飯鍋,一副垂涎三尺的饞相,他看到一隻好肥的兔腿。
她遲疑了一下。「好,你先跟……呃,蕭叔叔去,娘帶妹妹……」
第六章 擒妻先擒子(1)
「蕭叔叔,你怎麼又來了?」
什麼又,根本沒走好嗎?
李景兒在心裡睡棄,看來糊弄孩子的大人又一名,她那傻兒子也真好騙,心性耿直得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
得再教教呀!這樣不行,亂得很的世道蛇鼠橫行,沒點腦子很容易被人帶歪了,他才五歲還來得及學習,開春後她先教他幾章《厚黑學》,寧可他去陰別人也不要被陰了。
受過現代化教育的李景兒不贊成兒童太早學習,孩子就要過得像個孩子,五歲開蒙,六歲學寫字,而不是三歲大就姥爺好,姥姥好,然後唱起哀怨無比的流行歌曲。
真是夠了,拔苗助長嘛!有人見過這些孩子成年後的發展嗎?是否如兒時一樣伶俐,受人吹捧?
「你們今天不是要到山裡採集過冬的儲糧,剛好這幾日我有空,就陪你們走一趟,我還沒見過山桃長什麼樣子。」
睜眼說瞎話的蕭景峰臉不紅氣不喘的摸摸霜明的頭,見他嫌惡的閃開,大手一捉又把人捉回來,故意揉亂他的頭。
臭小子,還敢閃,要不是給你娘面子,我還不想理你。
「山桃就是楊桃,長這麼大,我娘說比一般的楊桃小一半,果肉要變黃才好吃,酸酸甜甜的,汁多,綠色皮的也可以摘回來煮楊桃汁,我們有蜂蜜,加了蜂蜜就不酸了。」他很得意的炫耀,小臉抬得很高,好不囂張。
一說到蜂蜜,蕭景峰臉色微微一變,彷彿耳邊還能聽見成群蜂兒嗡嗡的振翅聲。「少喝點甜的,小心掉牙。」
五歲的孩子最怕換牙,一聽到掉牙,他連忙摀住嘴巴。「娘說要漱口,蟲蟲才不會跑進牙齒裡。」
「小孩子都會掉牙,等你第一顆牙掉下來後,很快的其它牙也會掉光光,一顆也不剩。」無齒小兒。
「啊——你胡說,我的牙齒才不會掉光光,娘,娘,我不要沒有牙齒,我不吃糖,牙……要牙齒……」有一顆牙正在搖動的霜明真信了,嚇得邊哭邊跑,向他娘跑去。
「牙齒在呢!沒掉,蕭叔叔以前也是愛吃糖,所以牙齒掉光光,不過他努力吃飯,牙齒又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