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德瓴醒來,她覺得舒服多了,身體不再熱烘烘的,體力跟精神也在逐漸恢復,可是當她看到仍坐在病床旁顧著她的崔風澤,整個人又不好了。
「醒了?」崔風澤問道。
「我睡了多久?」
他看了看手錶。「大概三個小時左右,你的點滴也差不多打完了,我去請護理師過來。」
安德瓴點點頭。
崔風看出她的不自在,說道:「放心好了,你睡覺的時候沒有磨牙,也沒有說什麼夢話,更沒有姿勢不良跟流口水。」
聞言,她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他這是在變相的安慰她。「謝謝。」然後她莫名的就想哭了。
都說生病的人心理最脆弱,的確如此,她高燒生病住院,照理說踣在她身旁的應該是親人,可是她自小被父母遺棄,還好養父母待她如親生,還有哥哥嫂嫂對她也很好,可惜養父母相繼離世,哥哥嫂嫂後來出了意外一起喪命,她時常會有種念頭,是不是因為她命太硬,才會讓親人陸陸續續離開了她……
安德瓴坐了起來,眼眶委屈的紅了,鼻頭一酸,眼淚便無聲的滑落下來,滴到床單上。
見狀,崔風澤登時傻眼,尤其她不是號嘯而是無聲的落淚,那種無言的委屈更叫人心疼不已,他不斷反省是不是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同時又趕緊掏手帕幫她擦眼淚,她的眼淚卻越掉越多。
一直來都沒有女人會在他面前落淚,因為她們知道就算對他哭也沒有用,身為頭號判官,他必須大公無私,可是她的淚卻讓向來淡定的他頭一次慌了,完全不知所措。
不過安德瓴並沒有放縱自己繼續哭下去,她是因為生病,一時情緒上來罷了,她也知道哭泣沒有用,於是她把眼淚擦乾,看著崔風澤道:「抱歉,嚇到你了。」
「嗯,沒事了嗎?」崔風澤的手帕被她捏在手中,糾結成一團。
安德瓴輕輕點點頭。
「那我去請護理師過來。」他打算先迴避一下,讓她能夠舒緩一下情緒。
護理過來後拔掉點滴,替安德瓴量了一次體溫,又等了一會兒,讓值班醫師評估她的狀況,開了藥然後才出院。
當他們離開醫院時,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真是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安德瓴內疚地道。
「沒關係,反正我晚上也沒事,況且雷大哥把你交給我,我必把你完整無缺的送回家。」
聽他提到雷大哥,安德瓴想著他應該很擔心,正要從包包裡拿出手機,就聽到他說——
「雷大哥打過電話了,我跟他說了大致的情況,要他不用擔心!」
她沒想到他似乎能看穿她要做什麼,這樣的默契讓她的心有些暖暖的。「謝謝你,你幫了我好大的忙。」這份感謝是該記下來的、
「不客氣,現在我也需要你的幫忙。」
「咦?什麼忙?」她欠了他一個人情,無論他要自己幫什麼忙,她都會盡力做到。
崔風澤定定的瞅著她,說道:「我餓了,陪我去吃飯吧。」
彷彿是在呼應他的話,安德親的肚子不客氣的也叫了起來,讓她的額頭頓時冒出好幾條無形的黑線。
「我們都餓了,先去填飽肚子,我再送你回家。」崔風澤忍著笑意,但上揚的嘴角跟眼角都洩露了他此時的好心情。
沉默了好幾秒,安德瓴才哀怨的說道:「你想笑就笑吧,別忍著……」
他本來是真的想忍住的,可是一聽到她這麼說,他不小心一放鬆,就笑了出來。
好吧,帥哥就是帥哥,連恥笑他人都那麼帥,更何況這帥哥剛還在醫院照顧她好幾個小時,她就別那麼小氣,讓他笑吧。
他們在醫院附近找了間清粥小菜,隨意吃了點東西,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下起了毛毛雨。
「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把車過來。」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走過去就行了。」
崔風澤卻很堅持,「你才剛退燒,這雨勢雖然不大,但卻讓氣溫變得更低,你就在這裡等我。」
安德瓴爭不過他,只好在餐廳前等待,忍不住心想,事實證明,崔教授如果願意,還是個很體貼人的暖男。
夜半的馬路沒有什麼車潮,崔風澤很快的將安德領送回家。
「等等。」她下車前,崔風澤喊住了她,長手伸到後座,拿過來一個雪白色的立體小方盒,上頭繫著銀色緞帶。「生日快樂。」
見他像魔術師一般變出了個小蛋糕,安德瓴又驚又喜。
對,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她卻在工作,沒有跟任何人一起慶祝,最後還因為感冒發燒去醫院打點滴,本以為生日就要這樣默默過完了,沒想到還能得到這樣的祝福。
「不過你怎麼會……」他應該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在醫院正好瞄到你的病歷資料。」
其實都算是湊巧,湊巧看到她的資料知道她的生日,湊巧在走去開車的路上,路過一家正要打烊的蛋糕店,而蛋糕店的展示冰櫃裡正好只剩下一個小巧精緻的蛋糕。
那畫面很微妙卻莫名觸動了他的心,那個被消費者遺忘的小蛋糕孤孤單單的在那已經全空的冰櫃裡,彷彿在述說它的寂寞與委屈,讓他不由得想到她醒來後無聲哭泣的模樣。
奇怪,明明每次看到她,她都是光鮮亮麗的現身,怎麼他會感覺她很孤單跟委屈呢?
就這麼鬼使神差的,他走進蛋糕店買下了小蛋糕,女店員對他笑得很甜美,許是因為最後一枚蛋糕終於在打烊前出清了。
「可是蛋糕怎麼會……像變魔術似的……」安德瓴開始語無倫次了,她記得剛才去吃東西時,後座根本沒有東西,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
「收下吧,過生日怎麼可以沒有生日蛋糕。」
「謝謝。」安德瓴收下了蛋糕,可就在她要打開車門時又轉回身。
崔風澤疑惑的挑高了眉。
「是這樣的……現在都已經,差十五分鐘就午夜十二點了,我的生日也快過了,而且這個時候回去也沒有人會幫我慶生。」她小翼翼的問道:「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幫我唱《生日快樂歌》?」意思是,他是否原意陪她度過這剩十五分鐘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