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決定買莊子、買地,讓人去耕種,她拿收成的七成,餘下歸耕作者所有,莊子正好用來存糧。
她想溫千染一個沒種過地的官家千金能種出這麼多糧食,她少一點四石也行,到收成她便有滿糧倉的存糧,就能安然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但她不曉得一般農家也就畝產三、四石而已,要是輕鬆就能收成五石以上,人人都想來種田了,溫千染田地的產量沒幾人能達到。
「四石?」溫千染哧笑出聲。「養兩年地也許會有,那片地之前過度種植了,因此地肥不足。」
她的地農作物產量高是用了有機肥,什麼菜葉子,吃剩的餿水餿食,淤積的黑泥等,全混在一起發酵,請了人每二十天翻動一次,堆放八個月以上才能使用,其中還加入糞水,碾碎的蝦蟹殼末,曬到鈣化的動物骨頭等等,調配成肥料。
地肥了,種什麼都高產量。
「什麼?還要養上兩年,那哪來得及,連著旱災、蝗災,地還沒養肥就完了……」蘇晚蓁一急,不該說的話就脫口而出。
溫老夫人和嬤嬤聽了倒沒多想,只以為蘇晚蓁是未雨綢繆,想得多。
「旱災、蝗災?」溫千染卻是神色透著探究。
「我說那些只是忽然想到,你別當真。」她閃避著溫千染的眼神,不敢看她明亮雙眼。
「那是先有旱災還是先有蝗蟲,或是一起來?」
蘇晚蓁一啞,睜大的眼露出驚惶。「先是旱災,後是蝗蟲,一年來一樣就要人命了,若是一起來還給不給人活路……」
溫千染輕輕點頭,「喔!原來如此。」難怪急著要買地種糧。
而旁邊的溫老夫人等人看蘇晚蓁的目光也帶上了些古怪,不解她怎能說得好像真有天災會發生,這樣危言聳聽,容易招來麻煩。
覺得挨了一記悶棍的莎晚蓁氣急敗壞,恨不得把說出去的話收回來,可那又怎麼可能,只能勉強轉開話題。
「我說的是萬一,我都十二歲了,過兩年也得出嫁了,不買好一點的良田,屆時就拿不出像話的嫁妝,我就靠著這點田產的出息積累了……」她邊說,眼圈兒就紅了,盈盈淚光掩去她對溫府富貴的貪婪。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的銀子不夠,買不起好地,只好將就點買次等一點的,我三年前也買了一塊貧瘠土地,如今都養肥了,畝產六石。」
溫千染說這話的用意是叫她不必怕土地瘠,用心養養也是良田,不料……
「那你把你的地賣我,我就不用再養地了。」蘇晚蓁想的卻是便宜行事。
聽她說得順口,彷彿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溫千染都氣笑了。
「蘇家表姊知道我那塊地有多大嗎?一千一百畝地,一畝七兩成交,一共七千七百兩,莊子五十畝算一千兩,一共八千七百兩,我每年花兩百兩養地,養了三年,花費六百兩,總共九千三百兩,將近一萬兩,你要買,不足的銀子可得補給我。」
「什麼,一萬兩!」蘇晚訝然地變了臉色,好似她不曉得地有這麼貴。
她眼睛濕漉漉的看向溫老夫人,唇瓣顫呀顫地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可又想要買地,只好向溫老夫人求助。
溫老人卻是看出她的小算盤,原本待她好的心涼了,語氣少了慈和,「蓁兒,我們要量力而為,你不如買那塊兩百畝的,地靠養,養養就肥了。」
拿兩百畝土地換一千一百畝的田,她還真敢想。
兩塊地放在一起比較,誰也看得出高低,有誰會幫外姓人奪自家孫女的私房?
「可是我不會養地,地到了我手中只會越種越貧,千染表妹,要不我跟你打個商量,我把身邊的首飾賣了湊個五千兩,餘下的我用田里的出息分年還給你可好。」她說得好聽卻沒打算還銀子,想著地一過戶便是她的,溫府家大業大,不會跟她計較這點小錢。
高門大戶大多都好面子,為難她一個來投靠的弱女有失顏面,再者,溫千染能用一萬兩銀子買地置產,為什麼不能給她幾千兩當零花?
蘇晚蓁覺得自己很可憐,溫府眾人都該對她好,反正他們家大業大吃點小虧又沒關係,全然沒感覺自己這種行為就是愛佔便宜,居心不息。
「你要我用我自個兒的銀子還我錢?」溫千染睜大水眸,幾乎要為她的厚顏無恥笑出聲。
蘇晚蓁一臉無辜,還覺得自己很有道理,「怎麼會是你的銀子,你把地賣給我了呀!我再逐年將欠你的款項還清,這不是皆大歡喜,我們都沒吃虧。」
「是只有你沒吃虧!你真當我們跟你一樣沒腦子嗎?我地不賣你每年有幾千兩的收入,我和銀子過不去不成,有錢不賺白送給你,還倒貼四五千兩,蘇家表姊,你照過鏡子了沒?」
「什麼意思?」蘇晚蓁繼續裝得無辜,心裡卻恨恨咬牙,五千兩還不夠嗎?溫千染真是貪心。
「面、目、可、憎。」貪得無厭的嘴臉太醜陋。
「千染表妹……」她再次雙眼蓄淚,一副飽受欺凌、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但溫千染比她更會裝的捂著胸口喊心痛,惹得溫老夫人趕緊又把她抱在懷裡。
「祖母,蘇家表姊的忙我幫不了,要用五千兩買到值一萬兩的莊子,孫女沒有這本事……」
「沒事、沒事,別說是你一個小丫頭,祖母也沒這本事。」
「孫女看蘇家表姊在府裡有吃有住,買莊子買地的事也不急於一時,畢竟買了莊子她就得搬出去了,她自己有居處和產業,我們再養著她便是羞辱人,所以這莊子可得慢慢挑,務必要批到合宜的……」
蘇晚蓁一聽嗚咽聲真的哭了,她是太恨了,恨到咬破嘴唇,痛得眼淚直冒。
她怎麼聽不出溫千染適中之意是要趕她,一旦她有地有莊子,那便是在外置產了,小住溫府可以,若一住兩、三年,旁人都要指指點點說她有家不住吃白食,那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