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晉元黝黑面容凜。「七皇子給了我密信,信中說了一些事,因此我就連夜出城了,不過讓大軍班師回朝的詔書已經接到了,大軍已經在路上,我晚兩天露面就不會有人懷疑我提前返京,所以我才摀住你的嘴,免得驚動其它人。」
她不問出什麼事朝廷的事與她無關,只問:「你怎麼知曉我在這裡?」
聞言,左晉元乾笑的一撓耳,「我一入京就直奔太傅府,正想翻牆入府去找你,剛好聽見你家小胖子嚷著要跟你去萬佛寺,我便跟著你們的馬車後頭來了。」
「你就不怕被人發覺了?」溫千染惱他的莽撞,事情的輕重緩急老是分不清,率性而為。
他得意的呵笑,脖子一仰。「我大哥、二哥見到我恐怕都認不得了,誰還看得出我是誰?全靠了我這把大鬍子。」
「聲音變得不多。」雖然比以前略低了些,但熟悉的人還是聽得出是他,尤其是那種張狂的語調,京裡被他打過、聽過他素張說話的人不止一個,那些人恨他恨得很,被他們認出來他絕對沒好果子吃。
脖子一縮,他再討好地笑,轉開話題,「染染,見到你真好,你變得更美了,我不想讓人看見你,想要把你藏起來。」
「而你變醜了,丑到我都要考慮換個人嫁……」人是視覺性動物,對美有一定的追求,面對一張鬼臉誰吃得下飯。
「染染……」他不滿的沉下臉。
她安撫地拍拍他粗壯手臂。「一會兒坐我的馬車回府,先見見我祖父,再讓他安排你回定遠候府。」
「染染,我真的變醜了嗎?」他摸摸扎手的鬍子。
看到他在意起容貌,她內心莞爾,打趣地說:「不算太醜,還過得去,不太挑剔的姑娘還是看得上眼啊!不許撓我癢癢肉,住手,左老三,我生氣了,哈哈…………癢……好,不挑剔,不挑剔,我不嫌棄你醜……左三哥,我也想你了……」
左晉元聽得笑瞇了眼睛,一把將她抱起,又惹來她的驚呼,接著是愉悅的笑聲。
聽見銀鈴般的笑聲從林子中傳出,察覺異狀要進林子找主子卻被阻攔,而後和人打得急的冬露停下手中的動作,將軟劍收好,不快地瞪了擋她的京銳一眼,看向林子深處。
很久沒聽到小姐發自內心的笑了,她應該很開心。
「大哥,二哥,我要成親了。」
左晉元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高聲嚷嚷他要娶老婆了,讓兩個兄長趕緊替他準備一切需要的東西,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心愛的姑娘娶進門。
一時設認出這位大嗓門的鬍子男是誰的左晉陽、左晉開兩兄弟為之怔忡,還當是跑錯門的粗莽漢子,再定睛看,才發現是他們面貌俊美的幼弟。
兩人幾乎是同時跳起來,衝了過去,上下審視了一番,一個拍背,一個捶胸,三兄弟抱在一塊,熱沮盈眶。
「三弟。長壯實了。」
「老三。」……真黑
左晉陽、左晉開都在想,這小子怎麼變成這副邋遢模樣?
「大哥!二哥!我回來了。」左晉元咧嘴一笑,眼神多了堅毅和征戰多年的銳利。
左晉陽讀他的嘴形明白他說什麼,也笑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大哥也安心了。」看到他平安,他對列祖列宗有了交代,沒折了一名子孫。
「是呀!你這小子也會打仗了,看得二哥眼紅,也想拿起長槍隨你上陣殺敵。」可惜這雙腿不中用,練了許久才能好好走。
左晉元開心的笑著,「大哥,二哥,府裡還好吧?有沒有不長眼的上門找麻煩,我一個個將他們打趴了!」
「好,沒事,這麼看不起哥哥們的本事嗎?武將之家誰敢來找碴,又不是嫌命太長,倒是你,脾氣還是沖得很,動不動就想把人打趴了。打仗打了三年怎沒把你的性子磨一磨。」就他這毛躁脾性也能打勝仗,胡人也太沒用了。
左晉陽只知幾年前弟弟一休沐便往溫府跑,見他的小未婚妻,卻不知在老狐狸和狐狸的聯手調教下,他被打磨成一把絕世好劍。
左晉元看似什麼也不會,但一上了戰場便見真章,精明敏銳得有如換了一個人似,用兵如神,出招奇詭詭譎莫測的奇襲叫人無從捉摸,還沒猜到他從哪出沒,老巢先讓他搗毀了。
誠如左晉元所言,敵人都被他打怕了,近一年來已少有人敢妄動,讓出大半片草原往更北方遷移。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嘛!」他搔著頭乾笑。
說到「江山易改」四個字,他兩個兄長面色一變的摀住他的嘴巴。
「最近朝廷有變,小心言語不當。」左晉陽沉聲道。「明不明白?」
「唔……唔……」你們捂著我的嘴叫我怎麼回答,太過分了,虐待弟弟的兄長。
看到他忿忿不平的神情,兩名兄長好笑的放開手。
「你們跟我有多大的仇恨呀!一見面就想悶死我。」左晉元喋喋不休的埋怨哥哥們下手太狠。
兩人一笑,一人一邊搭著他的肩往廳堂走。
「太子快要不行了,朝中恐怕又要起波浪,風雲再起。」左晉陽低聲說。
「我知道。」太子的時日不多了,也就拖上幾個月而已。
「你知道?」左晉陽、左晉開訝然。
「從我到邊關的第一天便與七皇子有書信往來,他用溫府送糧的車隊和我傳遞消息。」暗中往來已多年,他是七皇子派,為七皇子守住國門,穩住多方勢力。
「什麼?!」小弟居然已經站在七皇子那邊?
兩個人皆露出驚詫神色,左晉元微微一笑解釋,「就算我們一向忠於皇上,可隨著七皇子長大,誰不認為我們是站在七皇子這邊的?他是謹妃之子,謹妃是我們的親姑姑,皇上當然會認定我們支持他。」
要不然也不會一調就調往邊關三年,一次也不讓他回京朝見,防的便是表兄弟聯手逼宮,皇上對他們左家既然已經忌憚至此,他們還死忠於皇上,豈不是太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