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前面的屋子就是我家了。」
樵夫大叔的聲音有如天籟般的響起,讓她瞬間精神一振的猛然抬起頭向前方看去。
只見前方是一戶帶著院子的土坯房,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孤伶伶的,還有一種遺世獨立的味道。
事實上也是,因為從她隨著大鬍子樵夫一路翻山越嶺走來,就沒遇見任何人,也沒看見任何住戶,好像這座山谷裡的居民只有大鬍子樵夫這麼一戶人家。
突然間,江夕荷心裡咯登了一下,後知後覺的醒悟到一件非常非常嚴重的事情,那就是自己怎會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回家,而且對方還是個粗勇的男人?倘若這人真對她心存什麼惡念的話,她此刻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冷汗瞬間從江夕荷額頭冒了出來,她簡直不敢相信活了三輩子的她竟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現在該怎麼辦?轉身逃跑嗎?但她此刻根本連多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
第四章 野樵夫,池少霆(2)
就在她忐忑不安、驚疑不定、懊悔不已時,走在她前方的大鬍子樵夫已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家口,揚聲朝院裡叫喚道:「莊伯,我回來了!」
院裡的人聽聞聲響,立刻跑了出來,用著帶點緊張與擔憂的語氣道:「表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可讓老奴好一陣擔心。」
池少霆完全來不及阻止他的口快,只能亡羊補牢的提點他說:「莊伯,咱們家來了客人。」
莊伯倏然一怔,立即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淺黃色長衫華服的小姑娘正愣愣地站在不遠處,圓瞠著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小姑娘長得很美,有著光潔白皙的肌膚,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嬌俏的挺鼻,不點而朱的紅唇,帶著三分清純,兩分可愛,還有五分含苞待放的嬌柔艷色,含人驚歎。
即便此刻她的模樣有些狼狽,額頭貼著被汗水沾濕的頭髮,臉頰上還明顯沾著污泥,衣著也有些髒,但仍難掩自身所散發出來的華貴與美麗。
「表少——呃,少霆。」莊伯原本要叫表少爺的,卻在表少爺警告的銳利目光下硬生生的轉而直呼其名諱。「這位姑娘是哪來的?」
他的目光閃著八卦的光芒,實在是太好奇了。「山裡遇到的,迷了路,家又遠,所以今晚要在咱們家借住一晚,明日一早我會送她回家。」
沒理會莊伯一臉熱切好奇的神情,池少霆言簡意賅的交代完來龍去脈,一頓後又像突然意識到什麼而補了一句,「莊伯應該不介意我私自決定帶客人回家來吧?」
「當然不介意。少霆見人有難能熱心助人,莊伯很安慰,真的。」莊伯高興道,旋即迫不及待的越過他,熱情的上前去招呼少爺所帶回來的客人。
「姑娘貴姓,家住哪裡,家裡有什麼人,許人沒有——」
「莊伯!」池少霆修然太聲喊道,將他遏止。「客人隨我走了這麼長的路已經很累了,你先帶人進屋休息可以嗎?」
莊伯轉頭對他訕然一笑,不敢再造次的點頭,然後換上正經的神情重新招呼眼前的嬌客。
他躬身正色道:「姑娘可以喚我莊伯。來者是客,寒舍簡陋還望姑娘別嫌棄了。姑娘請跟我來。」
江夕荷眨了眨眼,眼前這不合理的一切讓她的腦袋突然間變得有些不夠用。
那大鬍子大叔不是個樵夫,出身平民百姓之家嗎?怎麼眼前這個莊伯一點也不像個尋常百姓,倒像大戶人家的管家似的?
還有,她剛才若沒有聽錯的話,這位莊伯似乎朝那大鬍子大叔叫了聲「表少爺」,還自稱為「老奴」,這稱呼應該不是尋人家裡會用到的吧?可偏偏眼前這間土坯屋卻是他們的居所,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帶著滿腦子的問號與迷茫的神情,江夕荷跟著莊伯進了院門,走進屋裡,完全忘了先前的忐忑不安與驚疑不定。
房子雖是泥土建造的,也不大,但是以三合院的格局建造,莊伯將她領進正房堂廳裡,請她坐下後又倒了杯茶給她。
「姑娘應該餓了吧?你先在這裡坐會兒,喝杯茶,休息一下,我去廚房準備飯菜,晚飯一會兒就好。」
江夕荷哪好意思坐著等吃飯,立即起身道:「我來幫忙吧。」
「不用,不用,來者是客,怎能讓姑娘動手呢?」莊伯立即搖頭又搖手的謝絕她的好意,迅速轉身去了廚房。
廚房裡,表少爺已在等在那裡,似乎知道他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而特地前來向他解惑。
「表少爺,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姑娘是誰?你怎會將她帶回家裡來呢?她的來歷不會有問題吧?」莊伯壓低聲問道。
「放心,她沒問題。」池少霆說。
「表少爺知道那姑娘的來歷?」
「不知道。」
「我在甘泉寺後山看見有人追捕她,追她的是懷州出了名無惡不作的惡少張世凱。」
莊伯皺了皺眉頭,也曾耳聞這個懷州惡少。「那惡少為何要追這個小姑娘?」他問。
「看那姑娘的長相,莊伯難道還不知為何嗎?」池少霆唇角勾出一抹譏諷的冷笑。
「那姑娘的打扮分明就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那惡少怎敢?」莊伯義憤填贗,怒不可遏。
「倚仗著張家在京城裡的那位,那傢伙有何不敢的?」池少霆輕飄飄的說。
莊伯頓時啞口無言,他皺了皺眉,依舊有些憤憤不平,「看那小姑娘的衣著不像是尋常人家,那惡少就不怕惹到不該惹或惹不起的人?」
池少霍淡淡的搖搖頭,「只可惜她不在這兩者之中。」
莊伯怔愣了一下,「表少爺不是說不知道這姑娘的來歷?」
「一個神智清醒,又明顯受過禮教的年輕姑娘,莊伯覺得她為何會冒險選擇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男子回家,而不願投宿客棧或是返回自個兒的家?」池少霆丟了幾根柴進灶膛內,看著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