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玉兒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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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哦?」噶利罕操著生疏的漢文調侃她。「小鬼,你好像尚未認清自己的身份。現在你是我們的俘虜,而俘虜是沒有選擇權的。」

  潤玉的菱嘴兒固執地撇成下弦月。

  噶利罕二話不說,拎起她的衣領走出審訊罪犯的營帳。

  於是,這就是稍後撒克爾目睹的情形。他的營帳布幕往旁撩開,一坨烏漆抹黑的垃圾被扔進來,著地時甚至揚起一陣嗆人的灰塵和異味。

  「這是什麼鬼東西…」他不悅地問。從何時開始他的睡房變成了廢物堆置場來著?

  這是潤玉當天第二次被人摔得七暈八素。也罷,反正她已經習慣了。身為階下囚,被人刑求是理所當然的事。她拍拍衣衫上的塵埃站起來,自己都被污穢襤褸的外形和氣息熏得受不了,然後抬眼打量自己又被送入哪個人間地獄……

  「啊……」她的下巴掉下來。「哦……呃……」

  咕嚕咕嚕的異響從喉嚨基部翻湧上來。

  不,這不是真的!她肯定看錯了。只要閉上眼睛,默數到十再張開來,眼前的景象就會消失,她會從噩夢中清醒,發覺自己仍然躺在蘇州老家的閨床,侍劍在一旁服侍她進茶,而且眼前絕對沒有一個--裸男!

  她閉眼。她張眼。

  赤身露體的臭男人仍然杵在營帳中間,半副肌肉塊壘的體軀浸浴在水色清淨的大木桶裡。

  哦,老天,她從來沒見過如此駭人的畫面。野蠻人沒穿衣服的氣勢甚至比平常威猛好幾倍,照理說,一個男人脫光光地站在木桶裡的笨樣子應該很可笑的,他為什麼與眾不同呢?

  她又想暈倒了……真的,她快暈倒了……

  「站穩!」撒克爾暴出一聲大喝。「如果你敢昏倒,我保證將你的哥哥吊起來鞭打,打到你清醒為止。」

  潤玉立刻睜大眼睛,脊樑骨挺得又穩又直。

  --卑鄙卑鄙!居然拿同伴的安危來脅迫我,你到底算不算英雄好漢?有種就和我二哥單挑呀!我才不信你打得過他!

  可惜她是個「啞巴」,滿肚子的火氣只能悶在體內發酵。

  撒克爾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尚可教也。

  「過來幫我擦背。」

  --我?幫你擦背?沒搞錯吧!老兄。

  潤玉死命搖頭。

  撒克爾好不容易稍微放霽的眉宇馬上又湊攏起來,「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們的俘虜,而俘虜是沒有選擇權的。她無聲地替他說完。老詞了!

  既然二哥他們的性命掌握在他手上,她似乎沒有太多變通的方式,只好乖乖拿起掛在浴桶邊緣的白布,遲疑地走到他身後。

  嚇死人了,他的背上全是凹凸不平的鋼筋鐵肌,被大漠的艷陽曝曬成赤銅般的色澤。以前曾經聽爹爹說,四肢發達的大漢通常頭腦愚笨得緊,撒克爾八成可以歸類於這種典型。

  白巾捏在掌心,她深吸了一口氣,顫巍巍的柔荑貼上他的硬背。

  感覺好奇怪!她不曾碰觸過男性的裸背,原來他們的皮膚比起女人厚實多了,摸起來像皮革,似乎連利刃也抵擋得住。

  「你磨磨蹭蹭的到底在幹什麼?替我搔癢嗎?」他洗得不耐煩。「你多久沒吃飯、便不出力氣是不是?我不是水做的,用力一點揉不壤的。」

  --蠻牛!她暗咒。宮家姑娘親自幫你刷背,你還嫌東嫌西的,你以為當世多少臭男人可以享有這等殊榮?

  手下的力道立刻加重,老實不客氣的槌打揉涅起來。

  所謂「大而無當」,八成是專門發明來形容撒克爾的。個頭生得豪壯有什麼用?干的還不是殺人越貨的沒本錢買賣。思及她和其它同伴的生死仍然操在野蠻人的手上,她氣恨得只想搶過一柄匕首戳進古銅色的背心。

  可惜她自認為下手重得不能再重的花拳繡腿,對他而言仍然像搔癢一樣。

  「真不曉得那群手下敗將養你做什麼?力氣比米蟲還小!」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皓腕,一把拖進浴盆裡。

  「唔……」潤玉一摔進又深又直的木桶裡,清水霎時淹到她的胸臆間。她驚駭欲絕,雙手拚命拍打水流,竭力想在狹窄的木桶裡站直嬌軀。

  她快被他淹死了!野蠻人也不想想兩人身高的差距,儘管這桶溫水的高度僅僅浸到他的腰部,對她而言卻足以滅頂。

  她的腳下一個打滑,登時灌進兩口水液。

  太殘酷了,命運之神居然陷害她吞嚥他的洗澡水!喝進一個臭男人噁心的洗澡水!她噗的一聲嗆咳出來,只差沒扶著木桶邊緣大吐特吐。

  「髒死了!小鬼,你有多久沒淨浴過身子?」小鬼頭一掉進澡缸裡,水澤立刻浮上一層黃黑色的塵土,髒得嚇人。「你立刻把自己清洗乾淨!」

  撒克爾自行跳出浴桶來。

  --啊!

  潤玉無聲地尖叫,飛快摀起眼珠子。他竟敢赤裸裸地在陌生人面前走來走去,怎麼半絲羞恥心也沒有?

  「怎麼,你害臊?」撒克爾帶笑的語氣調侃著他的過度反應。「瞧瞧你這副窩囊相!男子漢大丈夫,還像個娘兒們似的忸忸怩怩的,你這輩子沒見過別人的身體嗎?」

  她拚命點頭,仍然不敢張開眼睛。

  「那好,反正以後你會經常看見。」

  這是什麼意思?她猛然放下梧住眼皮的雙手,發現他仍然衣衫不整,趕緊又掩起來。

  「我的營帳裡缺少一個打點瑣事的小廝,你倒挺合我用的。」他從篋櫃內拿出罩衣套上,開始著裝。「你的兄弟們後天就要出發去挖鑿河床,一個多月後才會回來,憑你那副三腳貓的力氣跟上去只會礙手礙腳,不如留在鎮上做我的侍從。哪天我心情好,查清楚你們沒犯多少大奸大惡,或許會善心大發地放你們回家也說不定二哥他們要丟下她去拓寬河床?她的臉色瞬間刷上一層粉白。不,他們不可以。」

  把她跟這群土匪單獨留下來,野蠻人遲早有一天會發現她的身份,且看他的火爆脾氣,屆時即使不殺死她也會揍得她只剩半條命,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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