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求娶嫣然弟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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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其實她不在意,能學便學,盡力跟上,老人家安心便好。

  加上她後來越學越有心得,以南離一派和「邀濁引清訣」的內力為基底,再學凌氏幻宗的御氣之術竟是進步神速,她心裡既驚且喜,鑽研起來便更有興趣。

  但每晚夜半時分,她定然仍要去到閣主大人所在的甕室處,也許背靠著石板門,也許又拿額頭抵著門板,然後靜靜地,陪他待上許久。

  喃喃自語說著心裡話,以為是跟他話家常,有時也哭哭笑笑的,越發像個瘋子,她這習慣越養越嚴重,當真難戒。

  這一夜,她背靠著石板門席地而坐,在晶石甕室外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迷離幽夢中,她感覺巨蟒來過,頂著花兒慢條斯理地游到她身邊啊蹭的。

  那朵大紅花也跳進她懷裡,很親暱地跟著再蹭一波,但……她好睏啊,困到眼皮張不開,巨蟒與紅花後來像是放棄了,蹭不醒她只好慢吞吞走開,於是她無所顧忌,任由倦意襲來,再不去抵拒……

  而她這一棄守,終於啊終於,等到主大人又來入夢。

  噢,等等——不對!

  那不是夢,是真真實實曾有過的場景!

  她被拉回那段過往,恰如深藏在記憶中的某個點,徐徐為她展開——

  那時閣主大人領著她摘得幻景花,她帶著花隨他趕去綠竹廣居。

  在那場景中,夜深人靜的大廣院迴廊上,成排的灴籠燭火未熄,她與他並肩坐於廊,幻影花被她從晶石盒裡捧出來活動,躲進她懷中亂蹭,像個剛到異地、很是怕生的孩子般,直巴著她不放。

  他瞧見了,淡笑歎。「花兒真似孩子,這孩子雖是咱們倆一塊兒得的,可孩子只認娘,不認爹。」

  當時他對她心意已定,她則裹足不前又難以把持,被他這麼似有若無地一撩,心尖直顫,紅著兩耳試圖轉開話題,遂問——

  「就兄長所知,這世上可還有較幻影花更奇的花?」

  他沉吟片刻,探指欲逼弄從她懷中探出「頭」的大紅花,卻被花兒的小綠葉很不給面子地甩了一下,惹得他唇角更深。

  「就為兄所知,『更奇』不敢說,但確也是『一奇』。」

  他說,蒼海連峰由數座高峰相連,峰首常見萬年之雪,那雪地裡會鑽出一種俗稱「還魂草」的青色小花,花朵小小的,莖卻呈人形,在萬年雪覆蓋的所在神出鬼沒,與其說是花草,更似吸取天地靈氣而成活物的精怪。

  要說似精怪,她懷裡的幻影花何嘗不像?

  她不由得回出口,他頷首笑答——

  「所以才說是一『奇』,而非『更奇』,幻影花沁出的汁液可入藥救人,更添藥效,這是事實。卻聞牧族朋友口耳相傳,說這還魂草連花帶莖除有返老還童的療效,亦能讓失憶之人再復記憶,更甚者,能令人憶及前塵之事,還前世之魂。」再次伸手過來逗紅花,帶趣揶揄,「如若是真,花兒啊花兒,人家還魂草可就奇得更勝一籌了。」

  她張眸醒來時,人仍在晶石甕室處。

  貼著石板門的背部是暖的,但她心口卻一寸寸縮緊,氣息略紊亂。

  睡得越久,沉得越深,忘卻的東西也就越多。

  她想起老祖宗之前告知她的,彷彿欲讓她心裡先有個底。

  閣主大人何時能醒?不知。

  她可以等,也決心等到不能等為止。

  可如果他某一天醒過來,卻不再識她……她能怎麼做?

  她啊,還能為他們倆做些什麼?

  自憶起那段關於還魂草的事,惠羽賢出谷的次數變多。

  她出谷所為何事,不可能不跟老祖宗坦白,就為一探蒼海連峰的每座峰頂,去尋找那可遇不可求的還魂草。

  許是她杞人憂天,但她寧可未綢繆,希望尋得一株還魂草。

  或者最終派不上用場,或者還魂草可念人「再復記憶」,「還前世之魂」僅是毫無根據的傳言,不能作信,她卻仍執意去尋。

  老祖宗不阻止她,亦無任何建言,似乎知道若不讓她出去徹底奔走、將自個兒弄個精疲力盡,她浮動的意緒無法平復。

  於是她開始一次又一次的峰頂行。

  由近而遠,一開始出谷去尋,三、五日便會返回谷中山腹,後來越探越遠,一旬變成半月,半月又拉長成一整個月。

  從這座峰頂到另一座峰頂,放眼看去儘是萬年不化的白雪。她蟄伏著、尋覓著,常會忘卻時間的流逝,憑靠的僅剩內心那一點固執。

  這一次從峰頂下來,才發覺蒼海連峰原來已是春天時候。如此算來,她此次出谷,在外邊晃蕩了近兩個月。

  返回谷中山腹的路上,蜿蜓的山徑兩旁開著無數小花,白的、黃的、紅的、紫的,被綠草和青葉襯托得格外可愛。

  她策馬快蹄,遠遠便嗅到谷地裡繁花盛開時散發出來的濃馨,以往聞起來覺得奇詭,覺得香氣太甚,如今濃香隨風撲來,拂了滿面滿身,只覺親切心暖。

  但,她沒料到會被團團包圍,且是被乘清閣的人馬在半道上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回來了回來了!不用再找啦!」、「把信鴿放出去,說找著了,讓幾批人馬全回來」、「謝天謝地,終於回來啦!」、「快!讓玄元快去喜報老祖宗,說人回來了!」、「玄元又不說話,怎麼稟報嘛?」、「這都什麼時候,你還跟咱嗆這個?」「玄元早跑了好不好!閣主突然跑掉,玄元小子哪可能不跟著跑?」

  ……閣主跑掉?

  閣主……突然跑掉?!

  惠羽賢原是被圍上來的眾人弄得一頭霧水,驟然聽到那一句,臉色大變。

  「他、他……兄長……閣主他……」她欲問,然喉頭繃緊,舌根發僵,哪裡還能鎮靜定?

  什麼都不管,腦子也使不動,她只能揮動手裡馬鞭,「駕」地一聲,策馬衝出一條道來,風馳電掣般往谷中山腹趕回。

  將她拉進晶石甕室中,三位老祖宗一起暴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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