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要這樣劍走偏鋒嗎?我一直以為女人對你來說丁點也不重要,如今你卻告訴我你寧願冒著讓皇上生疑的風險,也要去沐家迎親?」
「尋常的女人當然不重要,但……」話說了一半,楚元辰就住了口,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女人對他來說真的不重要,就算是他的元配離世的時候,他也不曾動容,他從來不覺得那些女人對他是有意義的,他可以接受她們存在在自己的週遭,頂著王妃的名頭,可是他對她們卻從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在乎。
他也不覺得此刻的自己在乎沐修塵分毫,只是他真的很難相信,天底竟然有一個女人會用那麼輕快及隱隱帶著雀躍的語氣說著樂意嫁給他的話,畢竟他不但曾經死過一任妻子,還有著殘酷狼藉的名聲,再加上以前的他或許還有張好皮相可以騙騙女人的芳心,可如今那一道長長的疤不嚇到人就已經不錯了,哪裡還有可能會有女人對他傾心。
她卻總是有意無意散發出一種對他知之甚詳的態度,而她也彷彿真的知道他要的是什麼,甚至對於要嫁給他這件事是雀躍的,壓根不怕他。
從初初的那幾張價值頗為可觀的銀票子,到後來她引領著他在那最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他所需要的證據,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每一回都讓他感覺到迷惑,每一個面相的她,都勾著他想要去探究。
更何況,她也算是幫了他不小的忙,做人要懂得有來有往,他從來便對沐家那種假清高的模樣看不上眼,能將一個姑娘藏了七、八年不讓人知道,而且那還是個嫡長女,這樣的人家能是什麼好人家。
所以他得去為她長長臉,好教沐家知道,從今而後,沐修塵是他的王妃,除了他,旁人輕易欺負不得。
「但是什麼?」蔣又連久等不到管案,好奇的追問。「這個沐修塵有點兒意思,所以本王爺樂意去為她做個臉,不行嗎?」
「還說沒上心。」蔣又連輕嗤了一二聲,心知楚元辰的確不是那種行事沒有算計的人,既然他胸有成竹,他也懶得再多勸,反正砸不了事,就算真砸了,該要跳腳的也是三皇子,而不是他。
見蔣又連如此上道,楚元辰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目光又落在還杵在一旁的了無,交代道:「了無,我看你也別去牽馬了,沒得委屈了我的劍弦,派個人找匹駿的馬,從現在開始不停的繞著京城周圍跑,便連今夜也不能讓馬兒休息,得跑到只剩下半口氣,明晨再交給我。」
既然是興之所至的跑馬進京,自然不能騎著一匹精神抖擻的馬吧,所以這個偉大的任務自然是要交給了無了。
儘管心裡有著無數的疑問,可到底不敢拂了楚元辰的命令,了無只好認命的一步三回頭的下去安排。
「果真,還未被女色所迷,挺好的!」蔣又連的反應則與了無大不同,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這樣的法子也能想得出來,真不愧是楚元辰。
原本冷清、無人聞問的芳菲院,隨著沐修塵發嫁的日子愈發近了,終於有了些人氣。
雖說沐修塵依舊是沐家眾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但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尤其這是皇上金口賜的婚,沐家眾人就算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公然跟皇上叫板,所以該有的禮俗皆不能免。
早上,方氏將六十六抬滿滿當蘭的嫁妝給送出了,抬去穆王府在京城的別院,但她心裡恨得幾乎要咬碎了一口牙。
要不是沐老大人發了話,沐修塵的嫁妝要與沐婉娟齊平抬數,而為了皇家的臉面,那六十六抬的嫁妝還不能是濫竽充數的。
即使明知沐老大人的算盤撥得響亮,打從聖旨下來後,沐考夫人就秘密派人前往西北的穆王府與老王妃接觸,一同謀算,老王妃也親口答應,只等沐修塵被穆王給折騰死了,那些嫁妝終究還是會回到沐家。
可饒是如此,方氏還是覺得肉疼啊,要知道那些嫁妝好些是她替婉娟攢的,有的更是再多銀兩也買不著的,可就這麼生生的被扛去了那種荒煙蔓草的地方,更別說那穆王府抬過來的聘禮,那可是虛得不能再虛了,全都是些大而無用、只是擺著好看的東西,壓根就不值錢。
這一來二往的差距怎能不教方氏氣得眼前起了一陣陣的黑,若不是一再告訴自己,不過就是過過手而已,她哪裡還能擠出半絲的笑容。
嫁妝抬走了,這事也還沒完,她匆匆來到女兒住的慕水齋,準備催著女兒去陪陪沐修塵,本以為以女兒的心高氣傲,只怕還得她三催四請才肯去,誰知道她才進了慕水齋,就見女兒在丫鬟們的族擁下準備出門。
「娘親!」沐婉娟朝著娘親一福,這才說道:「娘親,天色已不早了,我得去芳菲院陪陪姊姊。」
方氏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詫沒有逃過沐婉娟的利眼,她不等娘親開口詢問,便彎唇而笑,有些不懷好意的說道:「姊姊一向膽子小,我可得好好去陪她說說話,要不然她明兒個要是嚇破了膽,那丟的可是咱們家的臉。」
方氏一聽就懂了女兒的言下之意,抬手輕點著女兒那光潔飽滿的額際,交代道:「可別太調皮,若是真嚇得她上不了花轎,難不成你代她上嗎?」
聞言,沐婉娟立即不悅的皺起眉頭,她可是花了大心思才讓沐修塵代嫁的,便連原本屬於她的嫁妝都少了許多,怎可能由得沐修塵不嫁!她只不過是心中聚著一股惡氣,這才想要去找沐修塵出出氣。
見母親殷殷叮嚀,她也只得按捺下心頭的不耐煩,低應一聲知道了,便領著丫鬟往芳菲院去了。
第5章(2)
進了芳菲院,便見原破敗不堪的院子被修整得煥然一新,沐婉娟心頭再次湧起了一陣不悅。
這還真是托了她的福啊,否則就憑沐修塵那種出身塵埃的身份,又怎麼配得上這些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