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你的喜歡,可是我從七歲時就見到他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來到他的身邊。」就算以後不能永遠陪在他身邊,但只要能和他短暫相處,她也歡喜。
「我很高興能見到他。」
這份特別的能力雖然帶給她痛苦,但她還是慶幸的,因為這樣的能力,讓她可以將他掛在心上,讓她想到他,就覺得心軟軟的,感受到幸福。
李泌看著黎真臉上帶著的笑意,突然有一種心酸的感覺,也對,她就是個土人姑娘而已,以後姨母也不知道會不會答應讓她進門,畢竟黎真說她七歲就認識表哥了,可是直到現在才被帶回王府,而且姨母根本就沒見過她。
越想,李泌也覺得她可憐,「表哥既然喜歡你,那你要對表哥好喔,有什麼困難也要撐過去。」雖然不甘心,但是她也不願意破壞表哥的幸福,如果表哥有喜歡的人,就算她的心再怎麼疼,也只能給予祝福。
是個好姑娘,黎真一笑,「我會的,謝謝你。」就算想對他好,也得看時機,以現在來看,是他對她比較好,還救了她。
許久之後,等到兩個人都離開了,園子裡的一座假山中,趙稽賊頭賊腦的轉動兩顆眼珠子,慢慢地往旁邊瞟去。
從頭到尾坐在假山中的趙稽跟司徒易把她們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趙稽眼見王爺的耳尖都紅了,忍不住掩嘴偷笑。
他們並不是故意躲在這兒偷聽,只是有些事情必須避開耳目在假山中商討,偏偏就這麼剛好,她們也都來了。
熱氣不停地往臉上竄升,司徒易完全沒想到居然會聽到這些話,而且黎真還直言說喜歡他?
突地,他想到她之前說過的話,她說從小就在夢中見到他,她清楚知道他身上哪裡有傷,這樣看來,她喜歡上他好像也不奇怪?
那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他不知道,相處的時間太短暫,只能說不討厭她,甚至是有點憐惜她的,光看那天闖進來的人對她施展的手段,就能猜想到她這個大巫女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不過這些都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隔天,李泌便向老王妃告辭回家了,她想,既然表哥都遇到了這樣好的姑娘,她也要為自己找一個好夫君。
又過了一天,慰靈祭的日子終於到了。
祭祀戰士的日子,滿城皆素白,香煙裊裊,冗長又慎重的祭祀儀式結束後,隔天就是出兵的日子。
司徒易帶了五百名騎兵前往小平州,為求速度,所有人都是騎馬,就連黎真也是,不過顧慮到她的傷勢,他讓女兵騎馬載著她,她只要穩穩地坐在前方就好。
從關王府所在的震州到小平州需要經過兩個州,至少要花費半個月的時日,而且還要通過佛公河。
一路都是行軍的狀態,只有馬蹄聲響,沒有半點人聲。
蘇邦先行一步出發了,趙稽則是跟一同參加祭典的童千衛將軍陪同司徒易一起。
除了吃飯之外,剩下的時都在馬上,直到天色都黑了以後,才在一個空曠的黃土地上紮營,四周除了一些巨石之處,並沒有太多遮蔽物,最近的是一座小山,顛簸了一整天,到了晚上黎真都快腿軟了。
「吃點東西。」司徒易端了一碗熱湯給她,他注意到她一整天幾乎都沒有吃。
謝過他的好意,黎真端過熱湯,捧在手心裡,但她的胃到現在都還有點翻江倒海的難受,只能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
「在山上的日子是怎麼樣的?」司徒易用木棍撥弄了一火堆,讓火燒得更旺一些。
黎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她看著天上的星星,吐出的氣成了白霧,「跟其他部族過的是差不多的生活吧,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只是要學的東西多了一些。」
「那天擄你的人是誰?」到現在他們都只知道擄她的人應該就是九黎中叛亂的那一群,但都沒有細問,畢竟她被自己族人這樣對待,心裡肯定極不好受。
「是江三,我們九黎現在就分成兩派吧,一派以江長老為首,就是江家的後人,另一派則是大祭司阿賀達這一派,多半都是原本的九黎族民。」
「你……常被這樣對待嗎?」
黎真仰頭,「以前還好,自從江長老的孫子出事變成活死人後,一切都變了,江長老總是要我尋找神石,總是要我妹妹做一些害人的藥劑,逼迫我學習禁術咒語,雖然我的身份是大巫女,但江長老那一派其實並不是很放在心上,偶爾不聽話時,還是會受點皮肉之苦。」再怎麼苦,她也不肯違背心意為江長老做一些害人的事,要不是施展禁術需要她,她想江長老早就把她除掉了。
「那人是摔傷了腦子,一睡不起嗎?」這樣的人司徒易見過幾個,戰場上總是有生有死,好幾個士兵好運逃過一劫不用死,卻還是永遠閉上了眼,徒留那些傷痛的爹娘子女。
「嗯,江長老的孫子有一天去山上採藥時,不知怎地摔了一跤,從此就醒不過來了。」要不是因為江恩變成這樣,也許江長老也不會這麼瘋狂。
知道嚴希可是比江恩還要脆弱,總是三天一小病、半個月一大病的,要不是因為黎婷醫術精湛,嚴希也許就撐不過去了。
司徒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許真是因為如此,畢竟他與壽王還有聖上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麼?
在前齊末年,世道混亂的時候,嚴家跟江家的人都沒有趁機擾亂天下,搶奪霸主之位,為什麼偏偏在大豐羽翼漸豐時才冒了出來,還甘犯這些大不諱的罪行,不但在京城施放手雷,甚至追殺壽王一行人?
不論他們怎麼推想都覺得不對勁,要是想作亂,以往多得是好機會,為什麼偏生是這個時候?如今聽黎真這麼一說,也許就是因為江恩的病吧。
唯一的孫子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血脈無法延續,偏又藥石罔效,別無他法之下,只好尋求鬼神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