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嗎?早安,今天我替你買了鹹粥和燒餅,你記得待會兒拿來吃。」
察覺到門後的動靜,站在門外的蔣生拎起手中的早餐,對著門後的人兒獻寶。
因為下雨的關係,他的頭髮有點潮,身上的西裝也被雨水淋濕了幾處,可是那袋早餐卻冒著熱煙,一點水滴也沒有,顯然被護得很好。
她家和他公司明明就是反方向,他幹麼每天都特地帶早餐過來?難道他就不怕再被哥哥揍嗎?看看他臉上的瘀痕都幾個了!
心房感動地收縮,她卻命令自己不可動搖。
心痛過一次就夠了,她不能重蹈覆轍。
「另外,我也替你大哥買了一份,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所以就買了一樣的餐點過來,等他醒了你再替我拿給他。」
門外,蔣生低聲說著,多麼渴望眼前的門板能夠化為透明,讓他再次看到門後的人兒,再一次觸碰到她的體溫。
即使翁雅婷沒有出聲,但他就是知道她站在那兒,正透過貓眼看他——因為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
「我問過醫生,他說這段時間你只能吃清淡一點的食物,等你完全好了,我再到『邂逅』買你最愛的火腿吐司和熱拿鐵,所以這幾天你注意一下,千萬別亂吃東西。」
我哪有亂吃東西,我哥管我管得比你還要嚴呢!
翁雅婷忍不住腹誹,怎樣也無法遏止心弦顫動。
為了她,他竟然還特地跑去問了醫生,他為什麼要這樣?
總是一下對她冷,一下對她熱,到底要她如何是好?
如果真的愛她,那天怎能輕易說出那句話傷她的心?
如果不愛,又為什麼要如此糾纏,難道他不知道一顆受過傷的心,會失去再去相信的勇氣嗎?
翁雅婷壓抑著想要打開門,與他面對面的渴望,此時肩上陡地被人輕輕一拍,嚇得她差點放聲尖叫。
「噓!」
翁士銘摀住妹妹的嘴巴,才不想讓門外的蔣生聽見動靜。
只不過是幾頓早餐,他這個傻妹妹就被唬得心軟,每天不到七點就巴巴的跑到玄關等人。
「哥……」
翁雅停轉頭看見哥哥,正要說些什麼,翁士銘卻不發一語地濟開她,也把眼睛湊到貓眼後頭。
「關於那晚……全是我的錯,但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氣壞了,我也知道我傷了你的心,不可饒恕,我只求你不要放棄我,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蔣生繼續在外頭懺悔。
「甜言蜜語!」翁士銘不悅皺眉,卻掩不去濃濃疲憊。
為了處理公司業務以及聯繫遠在美國的家人,每晚他都挑燈夜戰開視訊會議,結果這小子倒好,自從妹妹出院後就每天早上準時七點按門鈴,他才剛睡下就被吵醒,簡直人神共憤!
都已經第十天了,難道他就打不怕嗎?
算他是條好漢,哼!
「我知道你一定很傷心,但我會等到你氣消,願意原諒我為止。」一頓,又道:「早餐我掛在門把上,你一定要記得吃。」
吃個屁!
翁士銘聽不下去,只好將妹妹拉回房間。
他雙手環胸,急躁地來回走動,思考了好半晌才作出決定。
「再這樣下去不行,你明天就把行李收一收,直接跟我回美國!」
「哥!」翁雅婷驚恐地抬起頭。
「怎麼?難道你心軟了?他才送了幾份早餐你就被收買了?你到底有沒有骨氣啊!」翁士銘瞪人。
「我……我沒有……」翁雅婷心虛地臉紅。
「沒有你會臉紅?不要忘了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反正現在你身體也復原得差不多了,提早幾天到美國也好,你今天到美術館後就直接遞出辭呈,早點回去讓爸媽放心。」
「哥……」翁雅婷連忙搖頭。「我……我不想辭職……」
「不辭?難道你還想留在台灣做牛做馬,順便再被那個男人欺負?」
「我……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你就是那個意思!」翁士銘頭痛得要命。
他這個妹妹看似柔弱,個性卻固執得像頭牛,一旦下定決心,誰的話也聽不下去,若非要勉強將她架回美國,恐怕只會弄巧成拙。
若不是礙於這層,他又何必在台灣蹉跎那麼久?
說來說去這全是蔣生的錯!
要不是他,雅婷又怎會拖拖拉拉不肯離開,只是憑良心講,這個小子似乎真的是誠心懺悔,明知道上門一定會吃拳頭,竟然仍每天乖乖準時報到,若不是他傷的人是妹妹,他早就想原諒他了。
「可……可是我當初明明答應你到美國放假,又不是到美國住。」翁雅婷忍不住澄清。
「你還頂嘴!」翁士銘再次瞪人。
翁雅婷縮起脖子,再也不敢說話,偏偏倔強的眼神卻藏不住。
翁士銘仍舊頭痛不已,想來想去還是認為只有讓妹妹真正心死,才能把人帶回美國。
也罷,強摘的果子不會甜,他就充當一次聖誕老人,送個禮物給蔣生吧。
如果他能在聖誕節之前感動妹妹,讓她回心轉意,那麼他就大方成全,把妹妹安心交給他,但如果他辦不到,或是讓妹妹再傷心……
哼!那就別怪他下手無情!
一旦雅婷徹底死心,他就能順理成章將人帶回美國,再也不讓她離開,也省得雙親成天擔心。
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沒有虧,那麼就試著賭上一局又何妨?
第10章(1)
自從進入十二月後,天氣愈來愈冷了。
在一波又一波的冷氣團肆虐下,所有人都披上圍巾、穿上羽絨外套,甚至戴上帽子和手套,恨不得躲進被窩,再也不出門。
即使隨著聖誕節的逼近,都市裡也處處透著熱鬧氣氛,然而那寒冷冬雨卻凍結了所有興奮熱潮,甚至將絢爛的霓虹燈光淹沒得黯然失色。
除非雨停,否則人們只能日復一日為酷寒所苦。
就在這樣淒淒慘慘、清清冷冷的天氣裡,爾雅美術館外卻有一抹人影定定站在石柱邊,強忍寒風吹襲,就等著心愛的人兒下班。
「他怎麼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