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手中的傘柄,翁雅婷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和柳愛閒嗑牙,長腿一邁就衝到路邊招了輛出租車,完全不顧柳愛還在後頭猛追,一上車就要司機先生直奔康璽的方向。
後天她就要去美國了,也許以後再也無法見面,在那之前,她只想確認他安然無恙!
緊張的心情就在往後疾逝的風景中瘋狂蔓延,好不容易出租車即將抵達康璽,無奈卻因為路況壅塞的關係,司機只能將車子停在康璽附近的「邂逅」大門前。
她焦急的遞出車資,推開車門就想下車,卻撞上一名路人。
她手忙腳亂地抬起頭,意外跌進一雙熟悉的黑眸。
「雅婷——」蔣生又驚又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正要搭上眼前的出租車找她,沒想到她就突然撞入懷裡——
難道這就是奇跡?
「你沒事吧?還在咳嗽嗎?看醫生了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等他反應過來,翁雅婷辟哩啪啦丟出一大堆問題,甚至急忙伸手摸索他的額溫。
蔣生整個人傻住了,嚴重懷疑自己可能出現幻覺,否則昨晚還急著推開他的女人,今天怎麼卻關心他了?
「果然有點燙,你發燒了知不知道!」她又氣又擔心,拉著他就想回到出租車內。
「快,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
蔣生卻一動也不動,只是呆呆看著她。
「走啊!」
翁雅婷急壞了,多害怕他的病情加重,天氣這麼冷,雖然只是小感冒,但是一個弄不好也會死人的,更別說他連傘都沒撐,全身都淋濕了!
「我沒事。」
他輕聲說道,一雙大掌用力反握住她的手,就怕她會像昨晚那樣突然推開,甚至消失在他的眼前。
「我真的沒事,所以求你哪兒都別去,別再推開我了!」黑眸一眨,他總算回過神來,知道這是力挽狂瀾的大好機會——
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了!
「你……」
「不要去美國,留下來陪著我,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因為著急,他不自覺將她握得更緊,緊到讓她想呼痛。
她本想抽回手,然而一抬頭,卻看見他一臉慌亂。
「我發誓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哭泣,所以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別就這樣離開我!」
蔣生連聲哀求,一雙黑眸始終盯著她,希望能夠看到她點頭。
翁雅婷頓感心痛,從來沒看過他如此慌亂又卑微的模樣,即使小手被握得疼痛不堪,卻無法反抗……
甚至無法推開他。
就為了乞求一次贖罪的機會,他竟變得如此卑微?
淚水模糊了眼眶,緩緩落下。
那晚以來的點點滴滴頓時化作走馬燈,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中。
他一身凌亂衝進病房時,那自責又心痛的表情,即使被哥哥揍了也不敢還手。
每天早晨他總是準時七點送早餐,順便乖乖領打。
即使外頭天氣再冷、工作再忙,仍每晚擠出時間到美術館門前站崗,為的就是見她一面,或是和她說上一句話——
自從那晚之後,他的淡定漠然、驕傲冷靜統統不見了,只剩愧疚、自責,以及濃濃的悔不當初。
而如今為了求自己留下來,他甚至變得如此卑微。
不知是心痛多一點,還是委屈多一點,她再也無法佯裝無動於衷,只想嚎啕大哭,將所有委屈通通宣洩。
「你為什麼要那麼說,為什麼要那麼說!」念頭一下,她放聲大哭。
「三年了,我整整愛了你三年知不知道?好不容易終於和你在一起,你卻那樣說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傷人,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碎了!」她邊哭著,一雙小手像一對槌子不斷槌向他的胸口。
原本握在手中的雨傘,不知何時落了地,就連等在路邊的出租車司機也識趣地驅車離去。
寒冷冰雨綿綿不絕,佇立在馬路兩旁的路燈卻突然燦爛地綻放,照亮了整條馬路,正式宣告聖誕夜的來臨。
聖誕樹的霓虹燈在每一間店裡閃爍,替冰冷暗夜添了一分光彩溫暖。
「別哭,這全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蔣生沒有阻止她的輕捶,還賞了自己一巴掌。
「你做什麼!」翁雅婷嚇得不敢再槌他,反而急忙抓住他的手。
「別阻止我,這是我罪有應得。」他對著她苦笑,作勢還想要打。
她卻死活不肯,只是用力抓著他的手,接著將臉埋入他的懷裡繼續痛哭。
「別哭!」
見不得她的眼淚,他只能手忙腳亂地安慰她。
她不理他,依舊不停宣洩心中的憤怒和委屈。
他急到六神無主,無計可施之下,只能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擁抱,任由她哭得昏天暗地。
馬路街道上人來車往,不少人看見這一幕還以為是情侶在耳鬢廝磨、呢喃情話,不禁個個捂著嘴,撐著傘一笑而過。
「別哭,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愛你,所以別再哭了。」他無視眾人調侃揶揄的眼神,滿心滿眼只有她。
「你說什麼?」翁雅婷抬頭,就為了那句從未聽過的三個字。
他一愣,傻傻回道:「我說別再哭了。」
「才不是這一句,上一句!」
他又愣了下,仔細想一想。
「我說……我愛你。」
眼前的淚人兒竟破涕為笑,宛如一朵在細雨中綻放的蓮花,奪人目光。
「再說一次。」
他愣愣看著她絢麗的笑,竟驚艷得忘了呼吸。
「我愛你。」果然從善如流又說了一次。
「再一次。」
「我愛你。」目光閃耀,他忍不住伸手撫上那美麗的笑。
「再一次。」
他微微一笑,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裡。
原來他不只錯在忌妒失控、口不擇言,更錯在原來他一直都忘了告訴她——他愛她。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他如她所願再次真情告白。
她眼眶含淚,嘴角卻是含笑,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激動,踏起腳尖就想獻上芳吻,誰知口袋裡的手機卻突然響起,拿起一看,赫然是翁士銘提醒她要到美國的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