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的故事,他先前雖然寫了幾回粗略的大綱給她,但他不滿意,一再重寫,而他最後認定又滿意的大綱並沒給她審視。
他申明,這次題材特殊,若她先知道故事走向,就少了驚奇感和驚恐度,他要等劇本完成後,才讓她一氣呵成看完整個故事。
是以,對於故事發屏究竟如何,她全然料想不到,也與他先前幾版的故事大綱迥異。
回想那晚到鬼屋探勘,他對著一口古井道出的劇情喬段——由鬼胎所懷的女嬰,緩緩爬出古井……那序幕的驚恐指數,只能算是小菜一碟。
之後,恐怖離奇的事件層出不窮,劇情撲朔迷離,這不單只是被害死的丫鬟和大少爺及大少奶奶三人之間的恩怨情仇,且大宅院由上至下五十多口,其中有半數人都牽扯進這樣的糾葛之中,更複雜的是,還包括來自前世的仇怨……
王雋原本只寫完四幕戲,停頓在第五幕前段,故事上半集還未結束,當他將寫好的草稿念完,由胡瑞茵打成電子檔,再打印出一疊整齊的稿件,他匆匆從第一頁閱讀至末頁。
他拿起筆,再翻回第一頁,邊細讀邊圈改,修潤一些台詞或細節變動,再交由胡瑞茵更正。
胡瑞茵接過他批注的一張張稿子,看不懂的地方便問他,立時做修改。
她不免感覺此刻兩人的角色似乎對調了,他變成編輯在看稿、潤稿,而她成為他的寫手。
王雋修潤完前四幕戲,卻把第五幕戲的前半段直接全部刪除。
他閉上眼,沉吟半晌,靈感修地躍上腦海,張開眼,看著她,俊容朗笑。
他突來的燦爛笑意,教胡瑞茵怔愣,心不受控制地用力一跳。
「接下來這樣……」他走到她面前,滔滔向她說道。
原本卡在一個點,意外很快就得到靈感,且瞬間思緒澎湃,不用等到晚上醞釀,已能繼續寫出下一幕戲。
胡瑞茵於是繼續聽他說故事,邊敲打鍵盤。
「肚子餓了。」王雋道。
「肚子餓了……呃?」她打完這幾個字,愣愣地抬眼看他,「這句台詞跟上一句接不起來。」
「你不餓嗎?休息一下。」他笑問道,站起身,用力伸個懶腰,再扭扭脖子。
沒料只是找她來替他打字,會讓他靈感大發,又寫了幾幕戲,他太過投入劇情,不自覺也拖著她一起工作好幾小時不間斷。
胡瑞茵一看時間,訝異已是晚上九點,她來他家已經過了五、六個小時了!
她太專注聽他講故事,一雙手不斷敲打鍵盤,雖偶爾因他中斷而停頓片刻,可她的一顆心隨著劇情發屏一直緊繃膽顫,雞皮疙瘩不時冒出來,完全沒有察覺時間流逝,也不覺得肚子餓。
王雋先轉出書房,打電話叫外送。
胡瑞茵拎起包包也跟著離開,打算回家去,卻在經過客廳時聽他問道——
「吃披薩跟肯德基可以吧?我叫好外送了。」
「呃?」她愣了下,並沒有打算留在這裡用餐。「不吃正餐嗎?」
此刻,她對雞肉有畏懼,畢竟先前的劇情片段……連雞都有冤情吶!
「是正餐。」王雋申明,他所謂的正餐其實很隨興,他看著投著包包狀似要離開的她,柔聲道:「今晚,留下來。」
他的一句話,教她的心重重一跳。比起他方才要她留下來吃晚餐,更驚愕百倍。
他……是什麼意思?
她抬眼,直直瞅著朝她走來的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背靠向走道牆壁。
他靠近她咫尺距離,一隻手臂橫過她,大掌貼上牆面,她被困在他臂下,因他異常行徑,心跳失序。
「今晚的你,讓我特別有感覺……」王雋微瞇起眼,略壓低聲線,聲音流露一抹熱度。
胡瑞茵瞠大雙眼,眼也不眨地瞅著他,心口鼓躁不休。
他、他突然發什麼神經?
這是向她告白嗎?!
「如果加一段少爺壁咚小丫鬟,你覺得如何?」王雋完全是一時興起,才會以身示範。
「欸?」胡瑞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半晌,等她回過神來後,她沒好氣地道:「你……講故事就講故事,幹麼裝模作樣調戲我?」害她一時想歪,不免一陣窘迫,她越想越不滿,抬起手拍打他手臂,再補瞪他一眼。
「你有被我調戲到嗎?」他故意朝她擠眉弄眼。
「沒有。」她撇撇嘴,推開他擋在身前的手臂,朝沙發那方走去,撫平內心無端而起的波瀾。
「要你留下,是真的有感覺,我覺得今晚有你在,可以繼續寫出下一幕、下下一幕戲。」王雋恢復正經神色,在她對面落坐,澄清道。
雖已構思出細部大綱,原以為至少得花上一周才能將腦中劇情完整寫出來,現下不禁覺得也許會有奇跡,興許再一、兩日就能火速完成。
「明天是假日,你不用早起趕上班,今晚陪我一起奮鬥,衝出奇跡?」他笑看著她,接著又補充道:「你現在沒男友,住在我這裡,不需要有什麼顧忌。」
胡瑞茵想了想,若能助他早日完成劇本,留下來陪他熬夜一晚無妨,便應允了,「好。」
第6章(1)
胡瑞茵跟王雋坐在餐桌前吃著外送餐點。
見他大刺刺掰開雞胸肉、嗑著雞腿,她想到新劇本中駭人的某一幕——在柴房出現斷頭屍體,一隻斷頭的雞掛在木窗欞上,牆面噴濺著血跡……少奶奶一吃雞肉,就隱隱聽到雞叫聲……
此刻,她竟對炸得酥香的雞肉都感到驚恐。
王雋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將炸雞桶推向她,她搖搖頭,拿一片披薩,小口小口的吃著。
「不吃炸雞?」他記得她喜歡吃炸雞,才會點一桶全家餐。
「雞被你寫得很恐怖,暫時不敢吃。」她尷尬一笑,又咬了一小口披薩。
「是嗎?連雞都能嚇到你,那這部戲一定能嚇到很多人。」王雋哈哈朗笑,將她的話當讚揚,非常開心。
他沒勉強她,逕自嗑了好幾塊炸雞,又連吃了三片披薩,而她就只吃了兩披薩,簡單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