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達雙眼挾了寒霜,神色益發冷峻。「不錯,你是不知情,只是糊塗了點,還算情有可原,但是你的女兒顧芹明知道收押之人是翼親王妃,還不斷對翼親王妃用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審理後充為軍妓,發配邊關!」
顧芹嚇得腦袋一片空白,顫著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是翼親王妃……」
顧夫人緊緊擰著帕子,一臉的驚嚇,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太膽!還敢在本欽差面前撒謊?!」梁達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瞪著顧芹,惡聲惡氣地道:「牢房在場所有人都已招供,是受你之命對翼親王妃嚴刑拷打,他們口供一致,翼親王妃當面告訴你她是翼親王妃,你仍舊一意孤行,你說,有還沒有?若敢再有一句謊言,便拔去你的舌頭!」
顧芹快昏倒了,她的臉色慘白得宛如死人,嘴一扁,淚水就湧了上來。「我……我以為她在說大話,想我放了她……我哪裡知道她真是翼親王妃……」
梁達板著臉,凌厲地喝斥道:「即便她不是翼親王妃,只是個平頭百姓,你就能隨便用刑嗎?你有官職在身嗎?你憑什麼身份用刑?憑你是知府的女兒嗎?」
顧夫人忽然跪了下去,悲憤的哭喊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芹兒還小,她是被那翼親王妃氣到了才會做出糊塗事,大人有所不知,是翼親王妃要行那剖腹妖術,我家芹兒一片善意要阻止,她卻惱羞成怒,當眾讓我家芹兒受辱。
說我家芹兒給人用刑,那更是萬萬不可能之事,那些個該死的衙役,肯定是受人挑唆才會無中生有,硬是將罪名扣在我家芹兒身上,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妾身也是略知一二,處處都充滿了不見血的硝煙,就不知是不是大夫您有屬意的宜州知府人選,要來給我家老爺下絆子,扣這頂天大的帽子……」
顧楠連忙去拉妻子,死擰著眉,凶狠地道:「住口!給我住口!你這無知婦人,不許你再說了!」
這時,顧芹卻忽然理直氣壯地大聲回道:「我娘說的半句都不錯!是你們含血噴人!如此陰損的心計,肯定是那個秦肅兒想出來的!」
梁達忽地嘲諷一笑。「顧楠,你有此目光短淺的妻女,要飛黃騰達也是難上加難,她們是你的絆腳石,不如早早拋棄得好,說不定還有一絲絲的希望可以保住你的官位。」
顧楠面色一僵,瞪著妻子,冷漠厭惡地道:「你這個蠢婦,不配做我的妻子,更不配做昕兒的母親,我不能讓你連累了我顧家和昕兒的大好將來,我今天就休了你!」
顧夫人一陣愣,「老爺……」
不等顧夫人反應過來,顧楠又怒目瞪向顧芹,語氣森然,「還有你!你這個不肖女,未經我同意,拿著雞毛當令箭,竟敢擅自帶人對無辜之人用刑,視律法如無物,陷我於不義境地,令我如此不堪,從今爾後,我和你這不肖女斷絕父女關係,你們兩個給我滾,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
顧芹如遭電擊,雙眼發黑,她拉住父親的衣袖,又驚又怕地道:「爹……您在說什麼?我是芹兒啊,你的寶貝芹兒啊……」
顧楠下了狠心,豪不留情的甩了顧芹一巴掌,而後又使勁將她一把推開。
顧芹沒料到父親真會對自己動手,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
顧楠臉色漲得通紅,額上青筋暴跳,恨聲道:「你和你娘有今日下場,完全是咎由自取,我說了,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現在馬上滾!」
在前途和名利的面前,妻女都能拋下,尤其是她們這般無知又沒有眼力的妻女,未來定會是他的絆腳石,還是早早拋棄得好,只要他官職還在,一切就還有希望,眼下只要保住他的官職就行……
秦肅兒在作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她渾身是傷的躺在牢房裡,她看到蕭凌雪氣急敗壞的打開牢房,大步走到她身邊,用一件大披風將她包裹住,將她抱了起來。
她軟綿綿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嘴角泛起微笑。「小阿飛……告訴我這不是幻影……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蕭凌雪俊臉深沉,低吼道:「給我閉嘴,我真要被你氣死了!」
秦肅兒閉上了眼睛,但嘴角依然掛著笑意。「我知道。」
當秦肅兒再次睜開眼眸時,認出了她在暖翠軒的寢房裡,淡淡斜陽灑落,感覺很溫暖,她第一個看到的人便是蕭凌雪,他坐在床畔,似乎一直在等她醒來。
然而,見到她醒來,他並沒有鬆口氣的表情,反而咬牙切齒地道:「看你日後還敢不敢擅自離家出走,若是沒有我,這回你便要以妖女罪名死在牢裡了!」
秦肅兒虛弱的笑道:「死了,或許能回到我的朝代,就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
「你還說!」蕭凌雪語氣嚴厲,眼底卻有一絲心疼閃過。「你可知道你傷得有多重?若不是吉安和高大夫費神診治了幾個時辰,恐怕你的手就要廢了。」
秦肅兒微微抬手,她的雙手纏滿了白布,想到那夾十指的刑具是古代專有,自然是吉安和高大夫的強項,自己這個現代外科醫師反而不會治療。
「包紮得很完美。」她讚美一番又歎息道:「少說要包個十天半個月吧,那我吃飯沐浴怎麼辦?」
「現在才知曉要擔心那些嗎?」蕭凌雪忍不住又責備道:「你叫人押走時怎麼不頑強抵抗?你不是很有能耐嗎,怎麼會讓自己陷入那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境地?讓一個小賤人給整治得體無完膚,你羞是不羞?」
「王爺,我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念了。」秦肅兒抬手,卻啞然失笑。「如今連要摸摸你臉都不成了,你以為我心中就不惱嗎?」
蕭凌雪只是當嘴壞,事實上心疼多過於責怪,但他得做做樣子,她才不會很快忘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