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兒繼續問診,「到了揉不進去的地步,可是有一段時日了?孩子是否經常哭鬧不休?」
謹華公主愣愣地回道:「不錯,有段時日了,每回都是請太醫揉回去。」
秦肅兒思忖道:「揉不回去的腸子會引發病變,恐會危及性命。」
玄瑞麟和謹華公主頓時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也不知道她憑什麼說這番話來危言聳聽,但礙她身份尊貴,他們又不好駁斥。
蕭凌雪咳了一聲,擱下杯盞起身道:「安大人、謹華公主,內子是大夫,醫術在我朝可稱第一,若兩位同意,不妨讓她瞧瞧孩子。」
安瑞麟和謹華公主頓時如大夢初醒,急忙說道:「有請翼親王妃移駕。」
公主府和朱雀園都在皇城裡,只隔了兩條街,馬車由中門而入,顯示了蕭凌雪和秦肅兒這兩位來客的身份特別重要。
小片刻後,馬車停在二進門前,已有轎子在那兒候著,兩人分別上了轎,沒多久便到了名為「春暉軒」的院子,處處可見富麗堂皇,極有公主府的派頭。
安瑞麟和謹華公主比他們早一步到,已在外室等待,見他們人到,也省略了客套,急忙領他們進入內室。
寢房裡,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孩子躺在床上正在哭鬧。
一路上秦肅兒已經聽蕭凌雪說了,安瑞麟和謹華公主成婚三年無子,謹華公主確診為不孕,方才給安瑞麟納了兩名側室,兩名側室分別生了兒子後,便記在謹華公主名下,做為嫡出養,如此過了幾年,謹華公主忽然懷上了孩子,夫妻倆都喜出望處,對謹華公主生下的兒子寵愛有加,謹華公主對親生兒子更是當眼珠子疼,想來那鬧小腸氣的便是謹華公主的嫡出哥兒了。
秦肅兒走到床邊,一名頭髮微白的青袍老者垂首而立。
謹華公主道:「這是我朝太醫院的小兒聖手駱太醫。」按著她又對駱太醫介紹道:「這位是大雲朝的翼親王妃。」
「幸會。」秦肅兒隨意朝駱太醫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床上的小病人身上。
駱太醫約六十開外,是經驗相當老道的兒科大夫,他見這緊急時刻卻來了個衣著華麗的女子,還說是大雲朝的王妃,臉上難掩驚訝,不明白安大人和謹華公主領大雲朝的王妃來此有何用。
秦肅兒在床沿坐下,取出袖中的聽診器掛在耳上,開始聚精會神的為小病人聽診。
「娘親!救命……」孩子不斷掙扎哭喊,秦肅兒只好命一旁伺候的丫鬟將孩子壓住。
駱太醫忍不住問道:「敢問翼親王妃,這是在對小少爺做什麼?」
秦肅兒已聽診完了,她收起聽診器,起身嚴肅地對略太醫道:「駱太醫,這孩子的腫塊揉不進去,既是無法復位,為今之計,只有開刀手術為唯一根治之法。」
駱太醫愣住。「你說……開刀?」
他曾在祖師爺的醫書上看過這樣的治療方式,可活到現在,還未曾有幸親眼見到此密技,不要說他了,整個太醫院比他資深的外科大夫也無人見過。
「不錯。」秦肅兒點了點頭,淤定的說道:「將小腸疝氣脫出的器官放回原處,攏出疝氣囊的頸部進行縫合及切除,再將薄弱的腹壁做重建、修補及增強強度,以預防復發。」
聽她說得頭頭是道,雖然大部分都聽不懂,可駱太醫還是無可避免的一個激靈。「你……您、您會開刀?」
「那是自然。」秦肅兒從容一笑。「若是您有興趣,開刀之時,您可以在旁觀摩。」
駱太醫頓時激動得漲紅了臉。「要、要如何開刀?」
秦肅兒又笑了笑。「百聞不如一見,看了便知道。」
秦肅兒的團隊訓練有素,吉安等人被接到公主府之後,不消半個時辰便做好了術前準備。
為了消除安瑞麟和謹華公主的不安,秦肅兒讓他們消毒後,同駱太醫排排站,一塊兒看。
而駱太醫見識了適才的各項消毒工作,心中對於手術這件事已是期待大於疑惑了。
手術開始之後,秦肅兒如常一邊手術一邊解說,吉安已是駕輕就熟,高澄均雖然經驗少,但勝在沉穩,且從大雲來到大周的一路上,他從肅兒那裡吸收了許多醫學知識,功力突飛猛進,且和在宜州時不可同日而語。
手術歷時一個時辰,待出了臨時充當手術室的寢房,已是掌燈時分,這類的手術對秦肅兒而言只是小菜一碟,可對駱太醫而言好比見到了神仙降世。
秦肅兒知道駱太醫此時心中波濤洶湧,肯定有一百個疑問,可她疲倦至極,便讓駱太醫有任何問題先問吉安,至於術後照護則由吉安和高澄均一同擔當,他們因此留住在公主府。
秦肅兒以為她再怎麼累,身為使團身份最高的親王妃,她都必須出席接風宴,但馬車將她送回朱雀園之後,蕭凌雪卻是陪她回到寢房。
「你肯定累壞了,好好休息吧,我一個人去赴宴即可,你為安大人的公子手術,安大人必定不會見怪。」
秦肅兒對於應酬場面壓根不感興趣,聽到赦免,歡呼一聲,開心的投入他懷中。「小阿飛,你真好!」
蕭凌雪好笑的捏捏她鼻子。「不是說沒有我同意,你不會出手救人嗎?我記得我可沒同意你救安大人的公子。」
她討好的笑道:「可那孩子不是閒雜人等,他是安大人和謹華公主的寶貝兒子,我這是在做良好的國民外交。」
「都是你的話。」他突地面容一整,又道:「不過我話說在前頭,今日是因為對象是安大人和謹華公主之子,若是換了其它人,我定不會允許。」
秦肅兒嘴角翹了翹,回道:「我明白,我再也不會在路上看到有人需要開刀便貿然救人。」
蕭凌雪仍不放心,義正辭嚴地再次叮嚀道:「肅肅,你可要牢記自己說過的話,咱們現在身在大周,不比在大雲,若招惹上什麼事,後果不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