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推上推車就要離開,可許香菱哪能讓她走掉,腳用力往推車一踹,楚槿重心不穩,連同推車差點兒摔倒。
還沒站穩呢,就聽見許香菱說道:「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到孫家做啥,學種花?屁!是學伺候男人吧,被曉進哥哥玩個幾回,就拿自己當孫家人啦?我警告你,趁村裡上下還不曉得你的醜事,乖乖回去,關上門把一身狐狸騷味給洗洗,往後少往孫家湊,否則被人曉得你幹的齷齪事兒,到時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準能把你淹死。」
許香菱這是咬定她和孫曉進有不可告人之事了?楚槿搖頭,自己太小看鄉下村姑的潑辣勁兒了,怎就沒人教教她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講?
「我還真想知道自己做過什麼齷齪事,不如請許姑娘說清楚,若與事實不符……許姑娘肯定不曉得,壞人名節是要坐牢的。」
「重點是不你做不做,而是我說不說,信不信我開口,就能把假話講成喜事。」許香菱繞著楚槿上下打量,似笑非笑地道:「剛搬來時瘦得像根豆芽,如今卻這般滋潤,是哪家男人急巴巴地往你們家裡送東西?又不是逢年過節的幹麼送禮,莫不是讓誰嘗了甜頭?可這甜頭是你給的,還是你那個風韻猶存的娘給的?也是啊,親爹長年不在家,門板鎖不緊吶……」
哼,敢拿坐牢嚇唬她,誰怕誰啊!她旁的本事沒有,抹黑人可是打出生就開始學的,有幾個人的嘴皮子有她這般伶俐?
在楚槿跟前站定,許香菱勾起她的下巴。「你我聽所清楚,滿村子上下,多少年輕小伙子巴巴地跟在我身後,求著我多看他們兩眼,你要是敢惹惱我,謠言算什麼,信不信我有本事讓謠言變成事實?」
從小被人捧著長大,就真拿自己當娘娘看了?楚槿內心氣憤難平,笑容卻更深。
她緩聲道:「難道編派我,讓整個村子的人都拿我當蕩婦看,曉進哥哥就會成為你的囊中物?許香菱,早點上床少作夢吧。」
見她都已經說到這等程度,楚槿還不低頭,許香菱惱羞成怒,大喊,「衛楚槿,你好大的膽子!」
她揚手,二度往楚槿臉上搧去,楚槿嚇得閉上眼——
巴掌遲遲沒有落下,楚槿張開眼,才發覺身後有個高大身影罩著,把許香菱的手腕抓高,害她得踮起腳尖才能站穩。
尚未轉身,她就聽見孫曉進寒聲道:「小槿的膽子大不大我不知道,但許姑娘的膽子確實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恐嚇、毀人名譽,這件事恐怕得到裡正那裡分說分說。」
孫曉進回來了?楚槿得意地朝許香菱揚揚眉毛,帶著兩分驕傲,一個旋身,輕喚道:「曉進哥……」第二個哥字在撞見衛珩似笑非笑的臉龐後瞬間卡在喉嚨。
他怎麼來了?楚槿一愣。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也不怕被拳頭波及。」衛珩道。
「哦。」楚槿連忙矮下身子,從許香菱和孫曉進中間鑽出來。
孫曉進甩掉許香菱的手,轉而揉揉楚槿的頭髮,輕聲問:「小槿:沒事吧?」
他對楚槿的印象很好,曉藍說她知書達禮、溫柔大方,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做派,奶奶說她好學上進勤奮努力,這樣一個好姑娘誰不喜歡?
奶奶曾悄聲問他,等明年楚槿十三歲,是否上衛家問問,看他們肯不肯結親?
哪能啊,沒成過親的老大親自扮演她的父親,楚槿的身份家世必定不同一般,他豈能高攀得上?
至於他對楚槿故作親暱,不過是想給許香菱潑潑冷水,讓她看凊楚,想作夢就回家往上躺著,別在馬路上發花癡。
只不過他手才擱在楚槿頭頂上,雞皮疙瘩卻爭先恐後冒出來,明明天光明媚,太陽正中照耀,週身卻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不光是他,楚槿也冷,兩人像被點穴似的定住身子,一口氣卡在那裡不上不下,不知道如何接起下一個動作。
終於,孫曉進找到冷源了,衛珩掃他一眼,咻地,他的掌心飛快離開不該待的地方。
楚槿試著把胸腔的悶氣給吐乾淨,客客氣氣喊一聲「衛大人」權當打招呼,可是——
衛珩笑笑地說:「怎麼不喊珩哥哥?」
睡間,楚槿剛吐淨的那口氣又堵上了,她抬眸對望,就見他笑容中帶著殺氣,彷彿她不喊一句「珩哥哥」,下一刻就會有兩枝箭射到她的腦袋正中央。
眼神交會後,落敗的她斟酌斟酌,半晌才吐出一句。「珩哥哥怎麼來了?」
很好。衛珩眼底的銳利收盡,真正的和藹可親現形,「不歡迎?」
「沒,怎麼會?」房子是他的、娘是他的、爹是他的,就連發家的三千兩銀票也是他幫著拐來的,比起她,他更像主人。
「你爹沒教你幾招功夫防身?」
他摸摸楚槿被打得通紅的臉頰,細皮嫩肉的,這麼一塊艷紅真礙眼。
「教了。」
「既然教了,怎麼還挨打?肯定是教得不好。」
這時候遠在京城的衛忠莫名頭皮發麻,耳朵癢得厲害,連扯好幾下才止住癢。
衛珩湊近她,問:「想不想爺替你出氣?」
出氣?她看看衛珩再看看許香菱,還想不出該如何回答呢,許香菱搶快一步做出反應。她順順頭髮、拉拉裙子勾出一張誘人笑臉,搖曳生姿地走到衛珩跟前,媚眼微挑,道:「曉進哥哥,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嗎?」
哇咧,剛才那場景,正常人不是該覺得尷尬、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嗎?怎麼許香菱竟是一副精神抖擻、蓄勢待發的模樣?楚槿心裡冒出一連串感呶,果然奇葩,果然極品,果然人至賤則無敵。
與此同時,孫曉進心頭直發顫,跟高高在上的虎賁衛頭頭當朋友?他有那個膽、那個命嗎?
沒等到孫曉進的答案,許香菱聲音越發嬌嗲,她屈膝為禮說道:「我叫許香菱,珩哥哥可以我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