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告訴她,這時候應該做些什麼好?微笑?打招呼?揮手?
沒人告訴她,所以她只能繼續以這種滑稽的姿勢和他對視。
歎口滿含無奈、郁卒、煩悶的氣,她不是電視裡說的諧星,個性還有點小沉悶,為什麼每次站到他面前,她就會變搞笑藝人?
「你打算在地上躺多久?」衛珩問。
她低聲回答,「如果你願意離開的話:我可以馬上起來。」
「我站在這裡妨礙你起身了?」
認真想想後搖頭,她實話實說,「不妨礙。」
「既然不妨礙……」
她等著他講出刻薄話,可衛珩竟然沒有,反而伸出手來,她愣愣地握著他的手,借力起身。
聽到聲響的忠孝仁愛回過頭,見到大樹後面竟有個小丫頭都嚇了一大跳,他們居然沒發現?
楚槿看看四人,畏畏縮縮地走到衛忠跟前,嬌嬌軟軟地喊了一聲,「爹。」
「你娘不是跟你說過,千萬不可進到這座山裡?要是讓你娘知道,肯定會念上大半天。」衛忠一臉無奈。
「爹,求求你別跟娘說,我挖到人參和稀有蘭花了。」她勾住衛忠的手臂,試著用撒嬌矇混過關。
看著兩人的互動,孝仁愛的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她就是爺護得死緊的小丫頭?衛忠接下這任務時不是滿肚子不樂意嗎?怎麼,現在真把人家當親生女兒啦?
衛仁忍不住插話,「野豬早被弟兄們吃光了。」
「那也不行,這裡太危險,以後不准再來,懂不?」衛忠逼著楚槿點頭。
她噘起嘴,搖搖頭。不行啊,不能言而無信,她還要來好多趟,她答應過其他人參和蘭花,要再來帶走它們。
衛愛笑歪了嘴巴,樂道:「不是親生的,幹麼聽你的話?」
「別嫉妒,她就是我女兒,我就是她爹。」衛忠當爹當上癮了,誰都不准和他搶。
眼看著就要抬槓起來,衛珩走到楚槿身邊,冷聲問:「很閒嗎?沒事幹?」
主子發話了,眾人立刻正起神色,筆直站好。
「我們立刻分頭尋人!」
「不必。」衛珩拉起楚槿,「你們把屍體處理好後,回寨子裡等我。」
「人不找了嗎?」
「這事兒交給我。」
交給爺?這座山多大啊,光靠爺一人要找到什麼時候?大家都有此疑問,卻沒人敢多話,一聲應和,忠孝仁愛分頭行事。
「走。」衛珩對槿說。
「去哪裡?」
他沒回答,接過竹蔞,拉著她離開。
走了將近一刻鐘,衛珩停下腳步,指指路邊那塊明顯被摧殘過的草地,說:「從這裡開始,我再也查探不到蹤跡。」
風來來去去,能夠提供的消息不多,他已經問過好幾陣風,都得不到答案。
話說完,他轉頭凝睇她。
意思是要她幫忙找?他怎會認為她找得到?
楚槿皺皺眉頭,問:「所以……」
「幫我找到。」
這是在開玩笑嗎?找誰?什麼的人?幾人?他半句話都不說也不讓部下幫忙,卻要她一個不明就理的人來找,未免太奇怪了吧。
「我沒辦法。」她直接拒絕。
「你有辦法的。」他篤定回答。
「我哪來的辦法,我既沒有武功,更沒有千里眼和順風耳,我只是一個弱女……」她急急說著,話沒說完,就在他瞭然的視線中猜出某些訊息。
天!他知道?!
衛珩臉上笑容更加燦爛,他不知道小丫頭恍然大悟的表情可以這麼有趣,太可愛、太美麗、太讓人移不開眼睛。
衛珩衝著她點點頭:是的,我知道。
楚槿回他一個用力搖頭:不可能,你不會知道。
他又點頭,再次確定她接收到的訊息無誤。
她又搖頭,用眼底的驚疑不定否認他。
衛珩笑得更耀眼,他勾勾眉、點點頭,笑得歡樂無比,一雙桃花目緊盯她不放。
然後楚槿想起來了,那次她在救治花兒時,他就站在孫婆婆暖房前,所以……他看見了、聽見了?
猛地倒抽口氣,她連忙解釋,「我不會跟花草溝通,真的不會,那天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喃喃自語,我經常……」
她越講越小聲,因為發現自己這種行為叫做越描越黑、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半句都沒說,她卻親自把跟花草溝通的事兒告訴他。
垂下頭,歎了口氣,楚槿問:「你要我怎麼做?」
他有說要把她千刀萬剮、活活烤死嗎,幹麼這副表情?而且明明是放棄掙扎、要死不活的無助臉,卻引得他大笑不止。
衛珩發現,彷彿有她在身邊,他就會想笑。
「你問問它們這附近有沒有受了傷的人?都是男人,若沒猜錯的話,應該還有五個倖存者。」
上官沐尚未上山,通知有人進山的哨聲已經傳進寨子,他領著忠孝仁愛過來,無意間救下被人追殺的上官沐,更令他意外的是,上官謙竟用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上官沐。
上官沐是先帝遺詔中提到的八皇子,也是先帝真正屬意的皇位繼承人,只不過他年紀太小,心性未定,而身邊虎視眈眈的人又太多,就算把帝位傳給他也坐不穩,經過再三斟酌,為求得朝堂的暫時穩定,只好退而求其次,讓上官謙登基。
先帝從來都不看好上官謙,他個性刻薄暴戾,行事張揚自私,這祥的人當皇帝將會是國家災難,所以先帝肯蠢著上官謙承諾,五年後將帝位禪讓給上官沐,而上官謙應該也答應了,否則他拿不到傳國玉璽。
但先帝熟知上官謙的性情,為求保障,他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把五千精兵交給虎賁衛,一方面將遺詔交給楚玉,裡頭便提到禪讓一事。
楚玉不負先帝所托,在上官沐身邊安排不少治國能臣,也在朝堂上聯絡百官,待日後舉事,上官沐將會有足夠的人支持他上位。
楚家滅門後,衛珩接下楚王的工作,暗中積極為上官沐佈局,耐心等待大錦王朝迎來新帝,也等著為楚家翻案。
但上官沐畢竟太年輕,閱歷不足,被人稍微撩撥便心急火燎的回京,他此行打亂了衛珩的佈局,也打亂了先帝的計劃,日後麻煩只會多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