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道安居然學會開玩笑了?真是希奇,看來與硯琳在一起的確對他有幫助。
「嗨!」雲開悠遊自得地晃過來。奇怪,這兩人若非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便是齊齊蹦出來。
兩位女士各自打量自己的男伴,同時想到,自從溫道安退出「復天」之後,這是兩方人馬第一次碰面。
「喂,你們會不會打起來?」硯琳見不得姊姊提心吊膽的表情,索性代替她問了。
「為什麼?」雲開好玩地問。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骨碌碌的珠眸在他們之間打轉。這麼簡單的道理還用得著她說?
「仇人?」他挑高眉毛迎上溫道安。「道安,我們兩個結仇了嗎?」
溫道安揉著下巴思考了兩分鐘。
「嗯……就我印象所及好像沒有,你說呢?」
姊妹倆以佩服的心態看著他們做戲。這兩人睜眼說瞎話的技巧太高超了,她們比擬不上。如果由性格上的共同點來推測,他們兩個絕對有可能是兄弟。
「辛先生,又見面了。」四人的小圈圈中插進一個突兀的嗓音。
陳雲站在外圍向他們微笑。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主動找他們攀談,會存著什麼心思呢?墨瑋下意識偎向雲開。
「姊,」硯琳偷偷靠過來咬她耳朵。「透露一下,他是何方神聖?來踢館的嗎?身價如何?錢多不多?」
「陳雲,歐陽『名義上』的舅舅。」她傳話回去。
「喔!」硯琳若有所思,上上下下地端詳對方片刻。「看樣子錢很多。」
她沒心情搭理妹妹,全副注意力放在陳雲身上。
他看雲開的眼神為何如此奇特?幾乎可以稱為「熱切」,實在古怪得無法言喻。
「其實,我從以前便一直想和你談談,苦於找不到機會。」陳雲的語氣和眼神同樣可親。
雲開並未被他的懷柔戰術唬過去。
「倘若您希望討論公事上的合作關係,我不反對!然而假如您的主題談及上一輩的恩怨往事,很抱歉,容我事先聲明,我並不感興趣。」他厭煩了每個人習慣性地把生父辛堂的問題加諸在他身上,他自己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陳雲似乎沒料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轉向溫道安。「你沒告訴他──」
「陳先生,雲開已經說得很清楚,上一輩的恩怨和他無關。」溫道安中斷他的話。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一切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雲開從他們短短幾句對話之中,立刻聽出內容有問題。陳雲似乎和道安相當熟稔,而且原本期望道安告知他某件事情,但道安沒說。
那是什麼?
「陳先生,當年令妹和家父的事情我非常遺憾。」他試圖套出些許蛛絲馬跡。
「我也很遺憾。」陳雲的口氣充滿了別有所指的意味。「相信我,當年的事情,只怕不會有人比我更遺憾。」
他投與四個人意味深長的一瞥,而後轉身走回自己的朋友圈。
杜氏姊妹倆面面相覷,完全聽不懂他臨別的留言代表著何種涵義。
真要追究起來,在所有涉及此事的人之中,陳雲應該是受到影響最低的人,他有什麼好遺憾的?
雲開猛地旋身面對道安,心念電轉之間已然做出決定。
「我受夠了!」銳利如鷹的瞳眸緊緊凝住道安,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不容拒絕的心意。「親愛的哥哥,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沒告訴我?」
所有美麗的糖衣和障眼法,在這一瞬間全部拆卸下來!
★ ★ ★
稍晚
「你實在很壞!」硯琳搖晃食指,以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訓斥他。
「過來!」溫道安拍拍膝蓋,她乖乖地坐上去。
「我有種感覺,其實你完全知道歐陽大哥想知道的事情,只是不肯告訴他,對不對?」真討厭,從頭到尾賣他們關子,害她好奇得要命,急著想明白「案情」,偏偏又不得其門而入,只能跟在歐陽大哥後面團團轉。
「還敢說!你幫著他們瞞騙我,我還沒和你算帳呢!」他用剛冒出鬍渣子的下顎扎她嫩嫩的臉蛋,刺得她又笑又叫的。
「不要鬧啦!討厭!你不也同樣瞞著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從沒提過我未來的姊夫其實是你弟弟。」所以大家扯平了。然而她還是補償性質地吻了下他的鼻尖意思意思。「你真的不把身世真相告訴歐陽大哥嗎?」
有時她不得不佩服瘟生的神經強韌度。比方說,剛才在宴會上,歐陽大哥用那種毫無轉圜餘地的語氣質問他時,他居然可以談笑自若地以一句「自己去查吧!我對你的能力有信心」來搪塞,無視於雲開的威嚇,然後拉著她離開會場,回到他的住處。
能夠面對辛雲開板起臉的模樣而無動於衷的人只怕不多。
「我們兩個各知道一些對方不知道的事情,這樣才公平。」他牽起她的手,逐一親過每根蔥白玉指。她的柔荑非常細緻纖巧,軟綿綿、柔滑滑的,一望而知沒做過多少粗活。「他扳倒過我一次,這回輪到我佔贏面並不為過吧?」
「瞞著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考慮半晌。
「既然我已經離開『復天』,對我並沒有特別的好處。」
「那何不乾脆告訴他?」她真搞不懂他,做個順水人情有什麼不好?
「因為這件事牽連到很多人,非同小可,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他顯然不打算向她透露自己的想法。
「打個商量好不好?」她燦亮有神的明眸全笑瞇了。「我真的對內幕感到非常非常好奇,你把歐陽大哥不曉得的部分告訴我好嗎?」
「然後讓你高價把情報賣給他?」他還會不瞭解她肚子裡有哪些斤兩?這丫頭成天到晚盡想著賺錢。
被他猜到了!真沒趣!
「不是我愛說,我發現跟你在一起越來越無聊了。」她哀哀歎了聲長氣,深思地盯住他下巴。「或許我真該考慮換個新的男朋友,另謀出路。」
世界驀地顛倒過來,她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身軀已經倒栽蔥掛在他肩膀上,米白色地毯在她「頭頂下」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