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夕顏娘子?在聞香、辨香、炮製香料、能調製、創造各式香品,幾乎無所不能的夕顏娘子!
倪芳菲卻相當平靜,「芳菲先前創立沐芳軒時,實在有太多考慮及顧慮,所以才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如今,我離開倪家獨立,再無顧忌,倒是驚嚇了大家,我在此致上最深的歉意。」
「不會,不會,天啊,每一年辦斗香會,我總想著能請來夕顏娘子就好了,但一張張請帖送過去,沐芳軒的人卻都說夕顏娘子四處找尋香材,讓我失望不已……」寶月夫人的欣喜全寫在臉上,握著她的手說了許多話。
王妃與呂佑交換一下目光,眼中儘是笑意,好像達成什麼共識。
呂佑見不少閨秀已注意到他,紛紛過來行禮,他應付幾句就很快離開,顯然也不想被女眷包圍。
其它貴婦則圍住了倪芳菲,問她怎麼學來這一身調查香夫,她隱瞞大長公主的部分,說她得天獨厚,有天分,又有高人指導炮製香材的手法,又學習分辨單香及合香,她亦日以繼夜的反覆練習,才有如今的功力。
一場斗香會,讓眾人知道這位與家裡繼母決裂的倪家大房嫡長女就是沐芳軒的夕顏娘子,在稍後的宴會,她幾乎成了眾人吹捧的對象,一部分的人基於嫉妒,不怎麼客氣的提及招贅的事,她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庭羽公主見她那麼出風頭,心裡很不舒服,宴席進行到一半就離開了。
玉妃與寶月夫人極喜歡倪芳菲比賽勝出的香品及那十款新香露,立即下了訂單,要她備上百份,獻給宮中貴人。
季慧吟早已經坐不住了,她以身體不適為由,要先行離開,季睿麟見倪芳菲自始至終都不看自己一眼,以送姑母回去為由,也跟著一起離席。
倪芳菲注意到他挺拔的身影離開,走神一下,壓住心頭複雜的情緒,隨即與兩名好友談香。
第十二章 斗香會大出風頭(2)
另一頭,馬車上,季睿麟沒想到,他與姑母坐上馬車後,姑母卻看著他哭了出來。
「很不舒服嗎?先到最近的醫館去。」他揚聲對著車外的車伕道,一邊拿墊子塞在姑母的後背。
「不是、不是,我錯了……錯了啊。」季慧吟眼眶都紅了。
「什麼錯了?姑母,你怎麼了?」他不解的看著低頭哭泣的姑母。
她好難過,倪芳菲原來是這樣有才華,也有美貌,面對公主能不卑不亢,還能圓滑的應付的女子,她猶如一瑰稀世寶玉,散發著光芒,她與季睿麟是那般匹配,可這麼好的姻緣被她打散了!
「你跟倪姑娘後來沒在一起,是因為聽了姑母的話,是吧?可是,剛剛姑母才發現看錯了人啊。」
她說的有點不清不楚,季睿麟聽得困惑,但也沒有馬上解釋。
他跟倪芳菲形同陌路,並不全是因為姑母對她的評斷,只是賞花宴發生的事,畢竟有傷閨譽,他對外瞞得嚴實,此刻也不好對不知情的姑母說明。
他不說話,季慧吟就當他默認了,又歉疚的道:「倩雨她帶我去毓秀坊看倪大姑娘,卻故意指了別的姑娘,我看那姑娘對人頤指氣使,囂張刻薄,對她不喜……」
他眉頭攏緊,總算知道為何先前姑母所說的倪芳菲,跟他所達共識的倪芳菲不同。
「她不是那女子,對不起,你去找倪大姑娘,好好把誤會釐清,不然,姑母寢食難安。」她的愧疚太深了。
季睿麟也想飛奔去找她,但太子那裡臨時有事,有人過來尋他,他不得不先前往處理。
翌日,倪芳菲信守承諾,將那十款香露派人專程送進皇宮,幾位評審府上也都收到,倪芳菲也將親自調製百瓶在斗香會上勝出的香品,預計一個月就能完成,她將它取名為「霧」。
而倪芳菲在斗香會上的出色表現,還有她是沐芳軒夕顏娘子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京城老百姓才知道原來毓秀坊與沐芳軒就是同個主子,一時之間,更多客人湧向毓秀坊,店內原本就火紅的生意更加火紅。
小倪氏在知道這件事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兩年元香齋的困境不就是沐芳軒故意打壓來的?元香齋幾款最暢銷的長賣香粉,沐芳軒也推出類似香粉,而且粉更細膩,香味更自然持久,重點是價位差了三分之一。
還有她讓人以次等香材制香,也是被沐芳軒識破,讓元香齋狠狠摔了個大跟頭,至今都還站不起來……
她怎麼都沒想到,後面的人竟然是倪芳菲!
「夫人應該要高興,這是好消息。」何嬤嬤在旁說著。
她一愣,馬上就明白了,也是,搖搖欲墜的元香齋一旦有了夕顏娘子,就能逆轉現在的情形,她握緊拳頭,「沒錯,這時可不能跟她算舊帳,得討好她才行。」
舊帳不是不算,而是日後再算。
近月來,不只來毓秀坊買香品的人增多,求教的調香師傅來的也多,還有皇親貴胄的各項邀宴,就連宮中都有妃子召見倪芳菲,雖然她已經盡量婉拒,但有些又推辭不得,她變得益發忙碌。
只是,參加斗香比賽,讓自己夕顏娘子的身份浮上檯面皆是順勢而為,如她預料到的,小倪氏幾度前來毓秀坊想挽回她,拚命釋放善意,還想讓她去扶持管理元香齋,連招贅的事也成了她的籌碼,大家都可以再商量。
當然了,在小倪氏貪婪的眼中,沐芳軒又是只金雞母,她是倪芳菲的繼母,只要倪芳菲回到倪家,沐芳軒她自然也是能分杯羹的。
在眾人或是在意,或是有所圖的目光下,倪芳菲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明明一切都照著她的計劃在走,她怎麼就倦了。
細雨濛濛,思緒煩雜的她望著涼亭外的雨景,聽著雨聲,她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竟喜歡上下雨的天氣,雨幕像把她與外界絕,別人下雨往屋裡、簷下避雨,她卻只想乘坐馬車奔至近郊,望著綿綿細雨,獨自品嚐這種與世隔絕的孤寂,得以讓浮躁的心沉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