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沒那麼容易!」有人大吼。
十名黑衣人將海棠及倪芳菲圍困在中間,季睿麟飛身掠去,招招狠辣,終於讓她們突圍而去,然而季睿麟等人想撤,卻沒有辦法,黑衣人人數眾多,只要有人死傷,就有人補上,他及幾個暗衛愈來愈無力招架,出現死傷。
他知道自己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難,他只慶幸海棠帶著倪芳菲逃脫了。
「聽說沒有?校尉大人才下完聘禮,倪姑娘就被劫走了,他帶人去救,人是救回來了,但他好像死了?」
「死了?」
「呸呸呸!沒死,還存一口氣呢。」
深秋的這一日,天空灰濛濛的,飄著雨絲,傷重的季睿麟被暗衛護送回京城的樣子被許多人目睹,他命在旦夕的消息沸沸揚揚的在京城大街小巷傳了開來。
校尉府內,季睿麟滿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幾名太醫急著會診。
倪芳菲坐在房間一角,無聲流淚,他讓她脫困,卻沒遵守承諾,救他回來的暗衛淚流滿面的說,他們趕去救援時,他渾身是血的躺在血泊裡,幾乎斷了氣。
太醫們來來去去,端出去的水盆裡都是血水,他身上的大小傷極多,幾乎全身都捆滿了白布。
校尉府一夜燈火通明,許多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倪芳菲不是很清楚那些人是誰,也沒興趣知道他們是誰,來幹什麼,她只是逼自己吃,逼自己休息,逼自己不能哭,然後,才能一直守在這個房間,靜靜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季睿麟,等待著他醒來,希望他張開眼眸的瞬間,就能看見自己。
只是,她等得好漫長,整整一個月過去了,傷勢極重的他,在太醫們又是針灸又是湯藥,再加上各種吊命的名貴補品搶救下,總算將他從閻王爺的手上搶了回來,他卻不曾清醒。
呂昱對此震怒,葉閎仁更是發瘋似的帶著人說就是把京城翻過來,都要將那些傷害好兄弟的人挖出來。
季睿麟過去帶領的暗衛更是齊心,發誓要抓住那些刺客,皇上也動怒,在天子腳下,竟有人刺殺武狀元,他命呂昱動用御林軍搜查,再有江南季家,派出所有人手尋找真兇,最後,更有一批來歷不明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舉拔掉玉妃與三皇子在京城及江南的各大棋子,接著,在一個極冷的冬夜,一頂轎子進入皇宮,轎子裡的人與皇帝相談一夜便離開。
翌日一早,玉妃被抓,三皇子府被抄,這消息傳開,宮內宮外,聞者莫不驚愕萬分。
再一日,玉妃母子密謀篡位,派人擄走季睿麟未婚妻,欲威脅他暗殺太子之事也被查出來,人證物證俱全,兩人就算要狡辯也無法,只能被關在氣味難聞的天牢內,僅有牆角一晦暗不明的燈光。
呂佑成為階下囚,還將面對終身圈禁的懲罰,他難以接受,請求見皇上一面,在牢裡,跪地哭訴,「父皇,季睿麟不過是一個金吾校尉,為何要對兒臣與母妲如此的趕盡殺絕。」
「有一個人,不許任何人破壞倪芳菲的幸福,那是她對已逝故友的承諾,把你們母子交由朕發落,已是僅存的一絲仁慈。」皇上語重心長的說著。
「倪芳菲只不過是一個商戶女,誰在乎她的幸福!父皇,兒臣並不比太子差啊,兒臣只不過是從另一個娘胎出生,也是父皇的兒子,為何我就不能當儲君?」他面色猙獰的怒吼。
「皇兒,不要胡說。」玉妃額冒汗,急著動說。
皇上一臉怒火,「你心狠手辣,大錯鑄成,還不思悔改!」
呂佑狂笑出聲,「反正已被識破奪皇位的事,兒臣認了,但要兒臣被圈禁一輩子,那兒臣寧可死!」
「砰」的一聲,他狠撞壁面,頭破血流的倒地,瞞下最後一口氣。
玉妃昏厥過去,皇上沉痛的看著這一幕,久久無法言語。
這一日,京城下雪了,整座城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到處是一片白。
校尉府內,倪芳菲獨自走在凊冷的花園裡,也沒撐傘,只偶爾輕輕拍拍衣服上的雪花,小蓮跟海棠靜靜跟在她後方,離她幾步遠。
府裡的其它小廝丫鬟對這一幕已經很熟悉,見到倪芳菲皆恭敬的行禮。
雖然還沒進門,但季家幾位爺答應倪芳菲的請求,讓她住進校尉府,以未婚妻的身份親自照顧昏迷不醒的季睿麟,還命總管及府中人必須以當家主母視之。
然而校尉府內的大小事,倪芳菲沒插手管,要管事們照過去的規矩行事即可,她住進校尉府只想做一件事,就是陪著他。
只是,這麼簡單的事,她都覺得自己做不好,因為,他遲遲不肯醒來。
小蓮跟海棠見她連晚上都撐著身子陪著昏睡的季睿麟說話,不忍的勸慰,讓一向好牌氣的倪芳菲嚴厲的要兩人先離她一段距離,她想一個人,就一個人靜靜的走著,靜靜的做著事。
她知道兩人都很擔憂她,可是她沒有能力也沒有力氣顧到她們,她不想在未來有一天,對她們發脾氣。
倪芳菲看著小徑上都積了層白雪,她一步一步的踏上去,思緒幾乎是空白的。
她走進屋內,屋裡極為暖和,燒著炕,炕上的男人仍沉睡著。
此時,小蓮跟海棠才走了進來,替她備茶,替她解了披風,又退出去,但兩人眼裡都是擔憂,姑娘要處理香坊的事,本就忙得腳不點地,她美麗臉龐有些疲累,眼睛下方有著陰影,但即使如此疲累,還是要親自守著校尉。
但倪芳菲坐在床鋪,靠在床邊,一手握著季睿麟的手,一如以往,說著近日發生的事。「記得你跟我說過的,不思復仇的事?我想,善惡終有報,即使我未復仇,老天爺會懲戒壞人,小倪氏不肯放手元香齋,卻將元香齋推向關店的命運。」
「香品滯銷,打折也賣不出去,堆積久了沒香味,又因為連日陰雨發了霉,她交不出貢品,怕失去皇商資格,可要是以次充好,就是欺君之罪,她無計可施之下竟然跑了,留下我爹……我爹那一撞傷了頭,現在的言行舉止有如五歲孩童,我已差人回倪府去照顧他,還有二房被一個賭字弄得悲慘潦倒,連屋子都給人了,沒臉留在京城,舉家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