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海棠雖然都是大長公主賜給姑娘的,但自己除了一手好廚藝、女紅,什麼也不會,海棠就不一樣了,她是大長公主身邊女官許嬤嬤的孫女,練有一身好功夫,主子外出都少不得她,而她性格嚴謹,所以,自己對她可不敢像對姑娘一樣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
倪芳菲看著放下茶杯的海棠,微微一笑,「小蓮活潑好動,你別太管著她,她懂分寸的。」
「姑娘太寵小蓮了,姑娘待我與小蓮如姊妹,是我們兩人的福氣,但身為奴婢要有自覺,更要謹守分際。」海棠今年二十歲,由許嬤嬤帶大,言行規矩全照著宮中規矩來,尊卑分得清楚,已在倪芳菲的身邊五年。
「我又沒有不守分際,姑娘美得像仙女是實話,今兒午時進客棧用餐時,姑娘的帷帽薄紗被風吹了起來,你也聽到了有多少人發出驚歎聲。」小蓮嘟著嘴,小小聲的替自己平反。
提到這事,倪芳菲蹙眉,拿起茶杯靜靜的啜了口茶,回京這一路上,陣仗不小已引人注意,雖然她小心的戴著帷帽,但總有幾次意外的露了臉,引起的麻煩都不小,曾有財大勢大的紈褲子弟一路跟隨,上前搭訕,言行看似有禮,一雙閃動淫慾的眼睛令人作嘔,直到海棠露了一手功夫,才將人打跑,這回京路迢迢,或許該考慮可以遮住全身的冪籬,就像她以夕顏娘子之名在外經商時一樣,用冪籬把自己遮得密密實實,讓人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思索著,她再喝一口茶,看向兩人,「你們去休息吧。」
小蓮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姑娘不愛聽這種話,她不敢看海棠,連忙屈膝行禮退下,海棠則畢恭畢敬的行個禮,這才退出屋子。
倪芳菲凝睇著夜空,依他們行進的速度,還得走上一個月,但也沒必要趕路,她離家十餘年,若真有人惦記,早就尋來。
倪芳菲放下杯子,自行洗漱後,仍無睡意,拿起小蓮放在床前圓桌的一隻錦盒到床上,盒內共有十二種用琉璃瓶子裝的香粉,是她這些年來調製的各類香粉中最喜歡的,其中有六樣是沐芳軒賣得最好的,有兩樣有特殊功效,她一一拿出看了後,再放回錦盒,將錦盒擺到床邊的小桌上,吹熄了燭火,上床睡了。
睡得正酣時——
「誰!」屋外突然傳來海棠嚴厲的喝斥聲。
倪芳菲立即驚醒過來,接著聽見刀劍相擊的打鬥聲,她連忙下床,繞過小桌,這時房門突然被急急推開,小蓮倉皇的提了燈籠衝進來,還沒開口,身後一個黑影乍現,她後頸一痛,悶哼一聲的昏厥倒地,燈籠也落地燒了起來。
倪芳菲臉色丕變,目光掠過一旁的錦盒,迅速打開抓了一瓶香粉在手心,蓋上錦盒,快步的退回床上。
火光之中,三名高大的蒙面黑衣人走進來看著她。
她勇敢直視,見其中一名先點亮桌上的燭火後,再回身將地上燈籠殘火踩熄了,另一名則緩步朝她走過來。
屋外的打鬥聲愈來愈遠,卻沒聽見男子說話的聲音,葉鏢師等人難道沒有聽到動靜?
倪芳菲心裡不安,她將手伸入被褥中,單手打開香粉瓶口,再看向三名黑衣人後方的窗子,只要能到那裡,她就能逃,手中的香粉必要時也能謊稱是毒粉……
「你們是誰?想做什麼?」倪芳菲冷靜地看著三人,瞧他們的眼睛閃動著淫邪光芒,猜想是來劫色的淫賊。
其中一人朝另一名黑衣蒙面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便退出了房間,不打擾主子的好事,該名黑衣人則立即開口,「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爺看上姑娘,只要姑娘好好伺候我家爺一晚,姑娘的丫鬟和你自己都會毫髮無傷。」
毫髮無傷?清白對一個女子可是無價的!
她的目光掃過他腰上的長刀,深吸口氣,「你家爺是啞巴?不能開口說話?」她那雙流轉著星光的明眸轉到沒開口的黑衣人身上。
身為主子的黑衣人見半掩在被裡的美人兒容貌精緻,身段窈窕,更興奮了,猛地吞嚥口口水,忍不住開口了,「姑娘引誘爺開口,是想拖延時間?讓你那名武功最好的丫鬟進來救你?」
雖然開了口,但倪芳菲聽得出來他刻意壓低聲音,顯然是要避免日後聲音被認出來,看來不是笨蛋,而且,顯然已盯了他們一行人好些時候,才知道海棠武功是這一行人中最好的。
「我原本是這樣打算的,但顯然她被你的人纏住了,而且,民宅裡的其他人也都被你的人壓制了,才會半點動靜都沒有。」她邊說邊挪往大床一隅。
蒙面黑衣人眼中露出笑意,以眼示意手下出去後,他隨即走上前,坐到床邊,看著緊緊貼靠床角的大美人兒,「你長得美,腦袋也好,但春宵一刻值千金,爺不想跟你再聊下去,乖乖的把自己脫光了,爺憐香惜玉,讓你嚐嚐翻雲覆雨的好滋味,絕不傷害你。」
倪芳菲適時的讓自己的表情從驚慌轉為無助再到害怕,楚楚可憐的問:「爺真的不會傷害我?」
黑衣人笑著靠近眼眶泛淚的美人兒,「只要你乖,絕不傷你,但你若不乖,爺會點穴,霸王硬上弓,那就不能怪爺下手粗暴了。」
她泫然欲泣的哽咽道:「那爺可以把燈火滅了嗎?我——我——」
「害羞是嗎?好。」他也有這種打算,不然,蒙著蒙面巾怎麼辦事?他可不想這張臉被美人兒看見,日後遇見認出他來。
他轉回頭,大手一揮,燭火便被掌風打熄了,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中。
倪芳菲心陡地一沉,這傢伙武功不差,她要灑粉逃跑仍有風險。
她拉起被褥蓋住自己,一邊低頭假裝在解開中衣帶子,一邊刻意以顫抖的口氣哀求,「請……請爺也將衣服脫了,為了小女子的閨譽,可以速戰速決,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