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同時,嚴笙朝廳內的人大聲喝道:「別喝桌上的酒,有毒!」
這突然的出聲讓廳上所有人都嚇到了,包括兵部尚書,他剛剛才喝了一杯梅酒,臉色頓時發白了。
氣氛凝窒起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嚴紫鴛花容失色的哭了起來,繞是見過再多大風大浪的嚴老太君,臉也是緊繃的。
「侯爺,莫非有人知道本官正在此地,想暗殺本官……本官已經喝了酒,會不會等等就毒發了?」兵部尚書沉不住氣的道,想到他飲入了毒酒就一陣驚恐。
嚴笙也這麼猜測,認為有人要借他的手毒殺兵部尚書,他安撫著已陷入慌亂的兵部尚書道:「讓大人驚慌了,不過請大人別擔心,據我所知,若中了毒,定會馬上發作,您不像中毒之人,還請您安心,現在我馬上請大夫過來幫您把脈,不會有事的。」
接著嚴笙馬上讓阿齊去叫府裡的林大夫過來,必須為宴上的所有人把脈,確定有無中毒。
當然,他也下了命令,禁止府內的人外出,尤其是廚房裡的人都有下毒的嫌疑,下毒的兇手極有可能還待在府內。
在廳裡的人都因嚴笙說的話漸漸安心下來時,冷不防地,二老爺驚喊出聲——
「慢著,這梅酒裡有毒……酒不是侄媳婦釀的嗎?」
此話一出,方浣露瞬間感受到眾人的視線,包括服侍的奴婢們以及舞姬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她身上,有震驚、有質疑、有懼怕。
兵部尚書更用看著毒婦的眼神看她,教她一時呼吸困難,汗水打濕了後背,感到一陣暈眩——她釀的梅酒裡竟然有毒?這是連她都不敢相信的事,而她現在竟被當成兇手?
嚴老太君更用凶狠的目光瞪向方浣露,怒不可遏道:「方浣露,嚴家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事來!」
方浣露臉色一片慘白,連唇都變白了,猛搖起頭來,「這酒確實是我釀的,可是我並沒有下毒,我沒有這麼做的理由,不是我……」說著,她望向婆婆周氏、關係和她一向友好的三房,最後望向嚴笙,她朝他再說一遍,「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下毒……」
嚴笙當然是相信方浣露的,他一時沒想到這梅酒是她釀的,酒裡有毒她首當其衝,他不捨她受到不白之冤,馬上為她說情,「奶奶,我相信這事與浣露無關,是有人在酒裡下毒想嫁禍於她,我會查清楚的!」
周氏在驚慌過後也為她澄清,「娘,笙兒說的沒錯,能進廚房的人那麼多,是誰在酒裡下了毒也難說。」
三老爺跟著出聲道:「是啊,娘,浣露為何要害我們?她沒有這麼做的理由,而且在自己釀的酒裡下毒,豈不是會馬上被發現?她沒那麼傻吧!」說完,他的妻子和兒子都點著頭,極力表示他們都相信方浣露。
只有二房閉著嘴沒為方浣露說話,他們都擔心自己中了毒,嚴紫鴛正拿著手帕嗚嗚哭著,嚴律則怨恨的瞪視著方浣露。
嚴老太君若是仔細想想,肯定能想出不對之處,但現在震怒過頭的她哪聽得進去,加上有兵部尚書在,方浣露釀的酒在他面前鬧出了這麼大的事端,讓她把氣都發在方浣露身上,怎樣也得做些處置才行。
嚴老太君果斷又有威嚴,想著這事不能報官,要是真是方浣露下的毒,傳出去可就是天大的醜聞了,她朝嚴笙道:「笙兒,這事就交給你調查,不過……」她狠狠瞪住方浣露,「在洗清她的嫌疑之前,她必須關起來讓人看守著!」
第六章 命運共同體(1)
方浣露被關進了一間柴房裡,她望了望四周,只見堆滿了柴,只有一扇門和一個木窗,就像監獄一般。
她想都沒想過,她行事向來都是低調溫順的,從不與人起爭執,能忍則忍,只求能平平順順的過日子,如今卻只因為酒是她釀的,就被當成犯人關押起來,她實在是憤慨不平,她明明就不是兇手!
為什麼她會那麼倒霉的遇上這種事?兇手到底是誰,為何要嫁禍她?
老太君原本就不喜歡她了,在她和嚴笙「圓房」過後因為盼著她的肚子爭氣點,對她的態度這才好了一點點,現在恐怕又會因為這件事重新討厭她、懷疑她,想必不會輕易放她出來吧……她會被關多久呢?
方浣露流露出恐懼神色,這裡只有一個窗戶,現在還有日光曬進來,但一到晚上怎麼辦?會讓她點燈嗎?若不讓,烏漆抹黑的一定很可怕,就算有月光照進來,這間屋子一樣也是昏暗不已。
她一直都很怕黑,就連晚上睡覺也會開著燈,穿來這兒後,她會吩咐翠玉留一盞很亮的油燈給她;和嚴笙同床睡覺時,她也悄悄慶幸他沒要她把燈熄了,因此她實在難以想像被關在這裡,等到天黑了她該怎麼辦?而且,這種地方一入夜一定會跑出什麼蟲子吧……
方浣露神經質的望向四周,整個人都毛了起來!突然很想哭,她剛穿來時因為想念家人每天都哭,但之後她就再也沒哭過了,為了求生存,不管被如何對待,她都忍耐了,現在遭到這種不白之冤,她真的有種很深的無力感。
在這狹小死寂的空間,就連時間也過得異常緩慢,很是難熬,已經有過了有半個時辰了嗎?
方浣露回想起她剛被押進來時,翠玉淅瀝嘩啦的哭著說要和她關在一起,但翠玉是她的人,嚴老太君怕串供,將她們分開關押。
婆婆周氏有來看她,安慰她說嚴笙一定會調查清楚,證明這事與她無關,會救她出來的,方浣露也不由得想到嚴笙在嚴老太君面前為她澄清的樣子,他還主動說要調查這案子,他是真心想救她的嗎?
方浣露望向窗外,外頭有兩名護院守著,真的把她當犯人看守了,明明她是個侯爺夫人……唉,她早知道這名聲只是好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