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撩陰手這三個字,沈萬里和手下人全都黑了臉,怒目瞪著她,他們用命拚下的功勳被她說只會使下流手毀,這話誅心,不厚道,但其他看熱鬧的人卻哄堂大笑,直道小姑娘形容的真有趣,征西征西,連個毛娃都征服不了,還打什麼仗,回家種地去。
辛未塵把人得罪狠了,不過她也不在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誰的道行深,她修練成精了。
「住口,將軍的年紀當你的爹綽綽有餘了,你對自己的爹說這麼惡毒的話,還是個人嗎?」一名看不過去的小將張口斥道。沈將軍是征西軍將士們心中的神祇,誰也不能污蔑他。
「他不是沒認嗎?不認親兒親女算什麼父親,我們和他沒什麼關係,為何要給他面子?拋妻棄子的男人最可恥了,我們和他不只無親還結仇,落井下石算什麼,我娘來了肯定踩死他。」那個暴力娘崇尚暴力美學,用拳頭講道理。
沒錯,踩死他,渣男都該死!隱身暗處的辛靜湖背後背著剛打好的新弓,心想誰敢對她的兒女不利,便一箭射穿對方的腦門,她百步穿楊,百發百中,何況還不到百步距離。
在她身後是臉色蒼白的凌丹雲,他硬要跟來,由隨侍萬福攙扶著。
「你……」誰家的娃兒,太伶牙俐齒了,以後鐵定嫁不出去,待在家裡當老姑娘。
「別你呀我的,我哥哥才十二歲吶!你們多大了,大人欺負小孩不要臉,哼!三刀六洞不要了,算我們孝敬你。」
「什麼,他才十二歲?」
不會吧!這麼小?」
「明明看起來十五、六歲了……」
「長得真壯實,不知他家裡人怎麼喂的。」
底下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指著個頭高的辛大郎,又看看比所有人都錯愕的征西大將軍,兩人看久了還真有些相似,尤其那濃眉大眼厚耳肉,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會真是父子吧?
沈將軍真的拋妻棄子嗎?未免教人心寒,虧他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令兄真的只有十二歲?」沈萬里的指尖微微顫抖。
「你到老山口村去問一問,沒有人不認識我們。」一村子的鄉親,剩下的不沾親也帶戚,姻親。
「你們叫什麼名字?」的確該查一查。
「辛修文,辛未塵,我娘辛靜湖。」一家三口。
「辛……靜湖……」朦朧間,沈萬里彷彿看見一座小村落,一名素裙淡妝的年輕女子站在村口柳樹下,等著給她的男人送飯……忽地,他感覺胸口一抽,微微泛疼。
辛未塵突然淘氣的一眨眼。「因為我爹失憶了,所以他是倒插門,入贅我們辛家。」所以全姓辛……等等,不對,若他真是他們的爹,豈不是上門女婿?
沒等沈萬里回過神,辛未塵已經拉著頻頻回頭的辛大郎走出賓客雲集的如意樓,隨即一隻手將兩人拉進暗巷。
「謝大叔?」
「你們呀!真是膽大包天,連一身煞氣的征西軍都敢招惹,把我驚得一身冷汗。」他背都濕了。
謝舟子未出面是不想讓人知道兩兄妹的背後是寧王府,越少人知情對他們越安全,因此他裝成客人在一邊瞧著,一有不妥再出手。
誰知道他只是打醬油的,還輪不到他大展身手,小神醫就自己擺平了,那一口損人至極的話連他聽了都心驚。
這是十歲的小姑娘嗎?簡直是幾十年歷練的老太君,才會有那般犀利口才、步步進逼的氣勢,以及豁出去的霸氣,多少人都要跪地求饒了,求老太君饒命。
「謝大叔,我不只醫木好,還會使毒呢!真要被逼急了,大不了一把毒藥將人弄倒了,你別怕喔!沒事。」辛未塵調皮的拍拍他的胸口,要他別擔心,她是有備而來。
他沒好氣的一瞪眼。「人家是正二品武將,真要和你這娃兒計較,你可是吃不完兜著走。」
她無辜的輕笑一聲。「謝大叔,賺多少?」
「喏!你的,三萬五千兩銀子。」小財迷。
「那不是賺了五萬兩?」三七分。
「如意樓是京城三大名樓之一,往來都是達官貴人、皇商巨賈,今兒個人還少了些,若遇上大日子,賺個三倍不成問題。」京裡人有錢,花銀子從不手軟。
「是有點可惜,不過也不少了……」辛未塵兩眼微瞇,數著手裡一張張的銀票,十分開懷。
數著數著,土匪來了,整迭搶走,她氣惱地回頭想給對方一針,可看清對方的面容後,她驀地一驚,「娘?」
「哪來的銀子呀!濛濛。」辛靜湖笑裡藏刀。
「賭來的。」她老實交代。
「賭?」
看她笑得陰惻惻的,頭皮發麻的辛未塵含糊地道:「呃!京裡傻子多,一煽動就掏銀子。
「你讓你哥哥和人對打,你在背後設賭局收銀子。」她看得很清楚,還有人問她要不要下注。
取了新弓箭回到借居宅子的辛靜湖正要向兒女炫耀,不料兩人都不在,問了在床上養傷的凌丹雲,才知道兒子出事了,她二話不說的趕來助陣,想說不護著這兩隻怎麼行,她好歹是他們的娘。
殊不知到了如意樓,她那個心殘手毒的女兒已經給人下馬威了,還撂下話要兒子與人比試,信心滿滿。
接著她看到謝舟子設局收賭金,一對三一面倒的賭辛大郎必輸無疑,身為莊家的謝舟子不斷鼓動週遭的人賭一把,他收銀子收到手軟,直到第三人了還激人下一把一定贏。
三戰兩勝,都敗了兩局,第三個贏了還是輸,銀子扔下去是打水漂兒,居然還有人傻乎乎被坑。
她看了很不可思議,錢多的人都很傻。
「娘,我聰明不?」辛未塵自誇的瞇起眼。
當她叫辛大郎一打三時,就趁眾人不注意,給謝舟子暗號叫他設賭局,沒想到謝舟子還真聰明意會。
「很聰明,聰明得教人恨,你看你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那人要是找上門,你說我要不要以夫為天,從一而終?」說到最後那八個字,辛靜湖幾乎是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