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動手搶。」凌丹雲玉容帶笑,眼眸多了誓在必得的狠勁。
氣笑了的沈未塵往他眉心一戳。「出息了,會放狠話,寧王世子不做改當土匪,你真給寧王長臉。」
他一笑,眉眼像染上桃花色,充滿誘人春光。「我說的搶是請皇上賜婚,一紙聖旨下來,莫敢不從。」
「算你狠。」狡滑。
「等我,濛濛。」凌丹雲眼神迷離,望著她日漸姣美的容顏,他有著患得患失和不安,他怕他若沒看緊,她就被人給偷走了,偏偏她還有兩年才及笄,真難熬。
沈未塵一怔。「你又要出京了?」
她很習慣他時不時失蹤一段時日,短則十數日,長則四、五個月,沒幾人知曉他的去處,包括寧王和寧王妃。
「嗯!」他不想走,但是……
「有危險嗎?」她不會問他去哪兒,幹什麼事,因為她知道他曉得自己在幹什麼,皇家人從來都不簡單。
凌丹雲笑了笑,把臉埋在她腰腹。「也只有你會問危不危險,為我的安危惦記著。」
她這麼好,教他怎麼不把她往心上擱,連他的親生爹娘都不見得在乎他的死活,唯有她說——
「活著回來,再重的傷我都能治。」
不論她對他是否有情,相識多年的情誼總是在,她不會眼睜睜看他去死。
「為了你,我就算拖著一口氣也要爬回來。」就算死在她身邊他也甘願,這一生能遇到她,是他的福氣。
誰曉得當年那個長得有點黑的山村姑會成為他裡最重要的人,那一句「我能治」牽起了兩人的緣分,讓他貧瘠的心有了雨水的滋潤,在逐漸荒蕪的心中開滿稻花。
短短幾年內,她眉眼長開了,靈眸美若秋水含波,美目一睞暗生流光,瓊鼻挺直,秀致脫俗,菱形小口抹了硃砂般,紅艷透潤。
沈未塵發誓要變美,她真的做到了,每且飲一碗加了茶葉煮開的羊奶,又洗牛奶浴,還把美白面膜給弄出來了,母女倆隔三差五的敷臉,做臉部保養,昔日鄉下出來的衣家女大變身,成了奪人目光的雙美。
看他年紀輕輕在刀光劍影中闖蕩,沈未塵繼續翻閱看了一半的醫書,好掩飾心頭的不捨。「離開前來我這兒一趟,我給你準備一個救急袋,有外傷藥和內服藥、鹽、打火石等物,出門在外,有備無患。」
「賢內助。」她的腰真細,柔若無骨。
唇一揚,她回敬一耙。「靜柔郡主還在癡癡等著你,你不回報人家一番深情嗎?」
一提到苦纏多年的楊丹霓,原本一臉滿足的凌丹雲忽地臉色一冷。「你是故意的。」
「我是。」只准他取笑她,不許她揶揄他嗎?
不知為何,寧王妃特別偏愛小兒子一歲的楊丹霓,還特意向當今太后替她求了沒有封地的靜柔郡主封號。
楊國公府的人向來高傲,楊丹霓也不例外,但她一眼就瞧中凌丹雲,打七、八歲起就追在他身後,以他的小媳婦自居,她一直以為這個表哥是她的囊中物,誰也搶不走。
可是直到議親時遭拒,她才意識到凌丹雲有可能不是她的,她的篤定成了笑話,因此她慌了。
不是非他不可,但以為握在手中的表哥傷了她引以為傲的自尊,所以她開始緊迫盯人,甚至還住進寧王府,盼著朝夕相處能日久生情,幾乎一回頭就能看到她緊跟在後的身影。
要不是凌丹雲的院子她進不去,只怕自薦枕席的事她都做得出來。
「沈濛濛,你一點也不吃味。」他不平。
楊丹霓的戰鬥力和她不是同一等級,她出手勝之不武。「我不是沈濛濛,而且你該走了。」
凌丹雲恨恨地笑著。「等我把你娶進門,定把你壓在床上三天三夜,讓你沒力氣下床。」想到那情景,他身子熱了,沒嚇到人,反而苦了自己。
涼榻上,一名氣悶的男子冷著臉,俊雅的面龐浮著暗色,他身體繃緊,緊擰的五官似在忍受什麼。
「我爹快來了。」沈未塵將腿上的頭移開,在兩道不滿的目光下榻穿鞋,攏了攏微亂的衣裙。
少有意外,凌丹雲一到,沈萬里後腳隨之而至,兩人說好了似的,每次一對上便風雲變色。
「我要往北。」凌丹雲不想有天他死了,卻無人知曉他死在何處,至少有個人為他收屍。
他有預感這次出行不會如往日順利。
「北邊。」她眸光一閃,北邊有什麼?
「北戎。」凌丹雲解了她的困惑。
「北戎……」她在腦中描繪本朝地圖,驀地一驚,瞭解他話中之意。「那我爹他是不是——」還有哥哥。
她忽然覺得呼吸困難,胸口彷彿壓了一顆重石,好不容易才安樂幾年的日子又要再起烽火,多少骨肉離散。
「北戎異動,還不確定要不要大軍先行,因此我要先去瞧一瞧情形。」黑眸中迸出厲光。
「你……」她想說讓他別去,可話到舌尖卻發不出聲音,他身為皇室宗親,有責任守護凌氏皇朝。「我給你的救急袋一定要隨身攜帶,非到緊要送頭不要用,量不多。」
救急用,簡便為主。
「濛濛,要是我回不來,你會想我嗎?」到時他希望她忘了他,死人沒有知覺,活著的人卻要承擔他們的死亡。
沈未塵心口一緊,感覺到微微的刺痛。「胡說什麼,「素手仙醫」沒有救不活的人,你給我挺住,回來再死。」
除非腦死,否則只要斷氣三十分鐘內,她都有把握把人救回,她左手診脈,右手下刀,中西醫並進,從閻王爺手中搶人。
聽她微惱的喝斥,凌丹雲寵溺的笑望著她。「如果我能回來,你就嫁給我。」
「這是威脅。」她怒喝。
眉一挑,他氣勢凜然地朝她走近。「我總要未雨綢繆,等我能脫身的時候,你已經十四了。」到了那個年紀,她不可能還不議親,而他的娘更不會代他上門提親。
「要那麼久?」她難掩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