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想要打聽何事?」
「我手下有名醫官,姓張名洛,有個姊姊名喚張沁玥,就住在甘州城外的張家屯。」
溫富林聞言,心頭閃過訝異,放眼嘉峪關,除了軒轅將軍,就是戰君澤這個少年副將最被看重,甚至傳聞軒轅家有意提拔戰君澤,打算幾年後讓他鎮守邊關。
張洛醫術了得,在軍中頗有聲望,這一點溫富林是有所耳聞,但是說白了仍舊只是個小小醫官,不想如今竟能讓戰君澤放在心上,還問起家鄉胞姊?!
這次前往邊疆,他本來還想找個機會跟張洛一敘,卻沒想到得到的消息是張洛為救同袍而死,遺物都被人送回了張家屯。
在軍中關於張洛的死沒有太多人談論,他也不敢細查,如今戰君澤突然提起張洛和張沁玥……想起這一路,田仁青和王漢宇對戰君澤細心照看,他隱約猜到戰君澤身上有傷,思及此,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光亮,難不成張洛救的人是他?!
他壓下心頭驚駭,雖說遺憾張洛這個好孩子就這麼走了,但若真是他救了戰君澤,這可算是立下大功……
第三章 初次見面(2)
「溫老爺為何不言語?」
溫富林趕緊拉回思緒,連忙說道:「回大人,實不相瞞,張洛算是小的看著長大,收養張洛姊弟的王寡婦對小的一家有恩,當年便是那王寡婦賞了小的與祖母一口糧食,才有如今的小的,王寡婦對溫家可說是恩重如山,所以這些年,縱使王寡婦已死,小的還是將張洛姊弟當成自家人照料。」
戰君澤聽著溫富林的話,眼神冷了幾分。
此人是眾人眼中的大善人,但在他看來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商賈罷了,聽他問起張洛姊弟,他不說說兩人,只談論自家與張家的交情,更讓人看清是個重利輕義之人。
「受人點滴,銘記於心,溫老爺心善。」
明明是誇讚,但聽在溫富林的耳裡卻總覺得有些失了味道,他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張洛醫術了得,原跟著城內回春堂的韓大夫習醫,三年前從軍,前些日子戰亡,日前已安葬。至於他姊姊張沁玥,每半個月會進城一趟,將山裡的野菜、野菇等野味賣到酒樓來。大人提起張沁玥,該是因為……」溫富林抬起頭,試探的眸光看了戰君澤一眼,「張洛的死吧?」見戰君澤冷冷的對上他的視線,溫富林的心頭一驚,連忙說道:「大人恕罪,小的失言。張沁玥此刻人在……」
戰君澤輕揮了下手,對此人生厭,懶得多費唇舌,「罷了,退下吧!」
溫富林無奈,只能一個拱手後退下。
門一關上,戰君澤站起身,對著此次要隨他回京的兩個下屬說道:「你們去歇著吧!」
「是!」王漢宇一個拱手就往外走,注意到田仁青沒有動作,他疑惑的掃去一眼,「阿仁,還不走?」
「待大人梳洗後,替大人換藥。」
戰君澤挑了下眉,他身上的傷口從肩膀處一直到胸前,看起來猙獰可怕,但已無大礙,「不用,去歇著吧!」
田仁青無奈,只能看著戰君澤轉身進入房內淨室。
「怎麼,有事要跟大人說?」王漢宇與田仁青一樣是吃皇糧的兵長,不論平時或是帶兵,都是個歡脫的性子。
田仁青瞄了他一眼,轉身往房門口走,「大人身上有傷,心情正不好,你就別來搗亂。」
「正因為他心情不好,才更應該讓他開心些。」王漢宇自有想法,跟在田仁青的身後喳呼,「我方才可是聽到了你喊了聲張家姑娘,難道那位姑娘真是張大夫的姊姊?」
「是。」
「真沒想到邊疆一帶還能出這麼水靈的姑娘。張大夫長得好,姊姊模樣也挺嬌俏的,就是瘦弱了點,我記得……她已年方二十,不過看起來挺小的。」
田仁青停下腳步,沒好氣的瞪了王漢宇一眼,「你看得倒仔細。」
「這不是難得看到個漂亮姑娘嘛,」王漢宇大剌剌的繼續道:「更別提她還是張大夫的姊姊,張大夫死了,他的姊姊就如同咱們的姊姊。」
「你臉還真大,」田仁青受不了的踢了他一腳,「她的年紀還比你小,你叫人家姊姊,不要臉。」
「這是隨著張大夫叫,無關歲數,我過去跟姊姊聊聊。」
田仁青一把拉住了他,「你也不怕嚇著了人家,明日還得起個大早趕進京,別去添亂。若真有心,等回來之後再去張家屯探訪。」
王漢宇想想也有道理,「我記得張大夫說過,他姊姊因他而誤了嫁期,打算終身不嫁,你說前陣子咱們副將派你送遺物去張家屯時,不是交代了要張姑娘去嘉峪關嗎?你說這兩人會不會……」
「不要胡說八道,」田仁青聽到了內室的聲音,知道戰君澤就要出來,連忙走了出去,「這不關咱們的事。」
戰君澤向來冷漠,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王漢宇口沒遮攔不想要小命,他可不奉陪。
「怎麼不關咱們的事?副將年紀也不小了,他曾說他殺戮過重,打算終身不娶,你說這一個不嫁,一個不娶,如今老天爺讓兩人遇上了,這不就是緣分嗎?」
田仁青翻著白眼,連回話都懶,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等他們關上房門,戰君澤也赤著上身從淨室走了出來。
方纔兩個屬下的對話,如數都傳進了他耳裡,他駐足窗前,隔著院子,看著對面緊閉的房門,抬起手,扯開纏在身上的白巾,露出從肩頭到胸前的猙獰傷口,就算因為他的粗暴拉扯,傷口泛出隱隱血光,他的眉頭也沒皺一下。
稍早前雨終於停了,帶來一絲涼意,張沁玥本想早早歇息,但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眠,留在富林樓過一夜真是失策,她煩悶的坐起身,打算明日城門一開就回張家屯。
想到不知富林樓的小廝是否記得喂待在馬房的福來,橫豎睡不著又放心不下,她索性過去瞧瞧,她重新將衣物給穿戴好,一拉開房門,卻被門外巨大的陰影嚇得一個踉蹌踩到過長的衣裙,往後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