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還亮著,她將早在屋外曬乾的木耳收進地窖裡,這些年,她一個人過日子,過冬的糧都靠她一人儲存,家中人口簡單,一人飽便全家飽,存來不算費力。
將一切收好,天也暗了下來,她才用一早起來用爐中餘溫熱著的水簡單洗漱一番,隨即就聽到外頭響起田忻的聲音。
原來田忻在家裡看到了她屋子裡沒有炊煙,知道她還沒弄吃的,便給她送了碗小魚湯,還有自家種的炒白菜和兩個大饅頭。
「你還沒張羅吃的,這點東西給你。這魚是今早我家大郎去河裡撈的,煮湯正鮮,給你湊合一頓。」
「嫂子客氣了,這麼豐盛的一頓,謝謝嫂子。」張沁玥也沒客氣的接過手,「嫂子來得正好,等我一會兒。」
張沁玥將食物先放在桌上,轉身走向後院將今天捉回來的小雞全給了田忻。
田忻瞧了一眼,連忙拒絕,「這可不成,怎麼全給了我?」
「嫂子拿著吧!我不過一個人,家裡就養了幾隻母雞,下的蛋夠我吃的了,嫂子別跟我客氣。」
田忻還是堅持不要,張沁玥沒法子,只好留下兩隻,剩下的田忻才勉強的收下:「你啊!就是性子好。你快趁熱吃,也累了一日,早點歇著。」
「好,嫂子也早點歇著。」張沁玥送走了田忻,看著桌上飯菜,淺淺一笑。
她一個人坐在桌前,慢慢的吃著。
如今十日之期已過,但她沒有等到戰君澤,她的心也從期待成了擔憂,不過她強迫自己不去多想。
以往弟弟從軍,也常常三、五個月沒有半點音訊,如今認定了戰君澤,她也得習慣這樣的日子,若是她總記掛在心上,日子也不用過了。
如今,她算是深切體會到戰君澤在弟弟墳前說的那番話,嫁給他真要吃得了苦,耐得住寂寞。
吃飽收拾好,她也沒急著睡,坐在房內的炕上,拿了麻繩和針,就著油燈的光納鞋底,想起戰君澤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穿著自己做的鞋,她又忍不住搖頭,弟弟還真是古靈精怪。
做了好一會兒,她眨了眨疲憊的雙眼,看時辰不早,這才拴了門,吹熄了油燈,上炕歇息。
睡得迷迷糊糊間,聽到後院福來的嘶叫,張沁玥皺了下眉,睜開睡眼惺忪的眼,張家屯普遍都是窮苦人家,窮得連偷兒都不願意上門,就算平時大門不關,也沒聽過丟失東西,但福來這樣叫,她心裡隱隱不安。
一片漆黑中,她敏銳的察覺房門被推開,那聲音細小,但足以令她瞬間清醒。
她的手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摸,這陣子也不知怎麼就養成了習慣,入睡前總要把戰君澤給她的匕首拿起來瞧一瞧、摸一摸,順勢就擺在一旁,只是手還沒碰到,一道黑影就撲了過來,將她身子壓住,她心頭一駭,正要尖叫,嘴卻被死命的摀住。
「別吵,你總不想讓人看到半夜有個男人在你炕上。」
李代海猥瑣的目光在黑暗中異常明亮。
張沁玥一陣噁心,拚命的甩胳膊蹬腿,她的掙扎反而讓李代海更興奮,嘴就落在她的臉上。
她忍著想吐的衝動,屈起腿,用力的朝他雙腿間撞去。
但這次李代海早有準備,閃了開來,狠狠的說道:「上次讓你得了個空,你以為這次還能讓你得逞嗎?」
張沁玥的眼神一冷,不顧一切的抬起頭,使勁全力的撞向他的鼻粱。
他驚呼一聲,吃痛的鬆開了手。
張沁玥立刻放聲尖叫,「救命,來人!救——」
「賤人!」他啐了一聲,顧不得痛,一把捉住了張沁玥的頭髮,給了她一巴掌。
張沁玥被打得眼冒金星,又再次被他摀住了嘴,壓回炕上。
她死命的掙扎,若不制止他,她的清白就完了,她現在只能期望自己的聲音能夠驚動附近的人家。
李代海怒紅了眼,鼻子被她一撞,流出了鮮血,這更激起了他的血性。「就算有人來了,你這樣子也沒了清白,這輩子就安安分分的跟著老子,伺候老子舒服了,以後有你的好日子。」
張沁玥摸到了一旁冰涼的觸感,手用力一握,恐懼夾雜著憤怒令她失了理智,拿著匕首用力朝對方刺過去。
匕首鋒利,毫不留情的刺進李代海的肩頭。
她能感受到利刃刺入皮肉中的鈍感,隨即溫熱的血濺上自己的臉。
李代海痛得放聲大叫,她不留情的將刀拔出,又是一刀刺過去。
李代海揚手又要給她一巴掌,她頭一側閃過,用力的踢開他,又是給他一刀。
屋內的騷動驚動了向來平靜的張家屯,尤其是住在隔壁的田忻家,聽到了福來和雞捨傳來的叫聲,早就已經醒來,如今又聽到尖叫聲,她和張業也顧不得赤著腳,趕緊披了件衣服,點了火把,就匆忙跑來。
他們在外頭叫嚷,卻沒聽到張沁玥的回應,屋內又傳來撞擊聲,張業眉頭一皺,用力把門給撞開,拿著火把跑向動靜最大的西屋。
一進西屋,看到屋內的血腥嚇了一大跳,來不及細想,就連忙上前,一把捉住還想往李代海身上刺刀的張沁玥.
「妹子,沒事了,冷靜下來。」張業不顧躺在炕上呻吟的李代海,奪下張沁玥手中的匕首丟到一旁地上,雙手搖晃著張沁玥的肩。
張沁玥大口喘著氣,抖著身子,不顧滿身滿手的血,瞪著炕上的李代海。
李代海在炕上呻吟,痛得直冒汗,咬牙恨道:「殺人……這女人瘋了,要殺人……」
跟在後頭的田忻也被眼前的情景驚駭住,但她顧不得恐懼,連忙將放在一旁的衣服扯上,抱住只穿著單衣、一身狼狽的張沁玥,難掩擔憂的看向自己的夫君。
張業對上妻子的目光,用力咬了咬牙,心頭一定,大步上前,一把將李代海給拽下炕。
李代海摔在地上,痛上加痛,更是一臉慘白,「殺人、殺人了!」
要不是李代海現在一身是血,怕真沒了命,張業還想上揍他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