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硬要說的話,輔國公府的義女的確是薄弱了些,但所謂,嫁女高嫁,娶妻低娶,君老太君也是見過薄縹緲的,她的美貌就不說了,各種表現都很合她的眼緣,至於薄縹緲真實的身份,她倒是不在意,這才定下這門親。
這時候的輔國公府完全不曉得當事人——為了國事遠赴南越的君卓爾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定了親。
當君卓爾接到消息時,兩家早已經交換過庚帖,寫了婚書,互換過信物,這親事算是鐵板上釘釘了。
想退親,必須要有合理的說法
這說法得以不傷害雙方長輩感情為先,也以不傷害女方的名譽為要,所以,即便君卓爾不忿,卻也暫時按兵不動的「拖」了下去
君府原以為葛老去人仙逝後,葛家會提出百日內成的要求,按俗例,要是百日內不成親,便要等三年,就算薄縹緲不是葛老夫人的親孫女,無需守三年的制,但是葛老夫人疼這孫女比掌上明珠還疼,即便後來世子有所出了,她的心還是偏著這邊,就算薄縹緲替老夫人守這三年的孝期也沒有人會說話。
只是眼看著葛老去人辦完喪事,就連百日都過了,葛府卻一點動靜也無,君府派人出去探聽才知悉這義女已經被送返她親祖母家。
薄縹渺的父母早沒,只有一個年幼的弟弟,以前薄縹緲被輔國公世子帶回去撫養的時候,薄家景況並不好,薄老太太說不上話,這回她卻做主把人接了回去
君府比較不解的是,對於薄縹渺的親事,這親祖母也沒什麼反應。
讓人再去探查,這才知道薄縹緲已經遠遠去了朱家角
這九彎十八拐的,會不會也太讓人摸不著頭緒了?
派人去打探,君卓爾對於這位薄家小姐的行徑才有了深刻的認識,君老太君聽聞了,也頗為後悔自己倉促定下的這門親事。
也應該說葛老夫人對薄縹緲實在好到沒話說,一門心思都想替這抱養的孫女找個好親事,至於薄縹緲作威作福的行為對葛老夫人而言都沒什麼,葛家的孫女就該這麼養著,否則怎麼叫國公府的閨女?
薄縹緲出來時,君卓爾手裡正端著茶盅轉著,並不就口。
也是呢,鄉村貪旯角哪來好茶葉待客,他看不上是正常的。
薄縹緲微微的屈身施了個禮。「見過王爺。」
「薄姑娘不必多禮。」
互相見禮落坐後,君卓爾道:「我聽說姑娘雙腿不便,如今看著卻又不然。」
「過去的事了。」她的聲音很輕柔,卻隱隱有股力量,甚至更冷了些。
君卓爾身材頎長,一身銀白絲綢通袖錦袍,金鑲碧玉帶,不過二十五、六歲模樣,姿容絕好,一雙眸子生得深邃,看似凡塵不擾,一副神仙模樣
人長得美貌俊俏不是錯,身份又高,換作任何女子誰不想得到這樣榮華富貴集一身的夫君?
難怪原主在沒有見過面的情況下,還對他那般傾心,京中傳言肯定把這位攝政王傳得非常神乎:但是在薄縹渺看來,男子顏如玉,風姿可令韶華皆黯,這樣的人卻最是無情,最不可靠。
她在打量君卓爾的同時,君卓爾也沿著杯緣將薄縹緲的容貌收進了眼底。
穿著月白衫,水清裙子,髮鬢上什麼裝飾也沒有,只是鬆鬆的挽著,然而,她有張乾淨清麗的美人鵝蛋臉,一雙淨到近乎冷漠的眼,臉龐白嫩的像月光敷軟玉,鼻子
細挺,嘴唇豐盈,長長的睫毛像兩把扇子,額頭飽滿,讓人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
花容溺娜,玉質跨停,端麗不可方物,是個道地的美女,只是在百京也是出了名的嬌蠻刁野,不可取。
「你我這樁婚事之前本王並不知曉,待得到消息趕來,卻已經過定,這樁婚事實非本王所願。」
薄縹緲冷冷笑道:「所以?」
「關於你我婚事,本王已取得國公爺的同意,這番登門為的是送還當初拿的信物,也希望小姐能將我祖母給的麒麟如意佩歸還,還有婚書。」說完他從貔貅錦緞荷包中掏出一塊藍田玉雁街穗團玉。
葛老夫人未過世之前,唯—的嫡子就已經承爵,雖說承爵,輔國公這爵號卻非世襲,因此皇上便另封他為葛國公,如今的國公府也只能是葛國公府了。
「這婚事既然是兩方長輩定下的,斷沒有你我一句話說算就算了的,總得有個過得去的說法才妥當。」因著知道這位君大爺所為何來,薄縹渺倒也沒有多少惱怒,這樁婚事的對象不是她,是原主,所以她其實並不在乎退親這件事,不過她想知道這位爺的說詞。
君卓爾道:「並非本王有意悔婚,這趟親自前來,也是希望小姐能看到本王的誠意,實不知祖母會這麼做,也怪本王疏忽,才陰錯陽差的鬧出這烏龍事來,還請小姐體諒。」薄縹緲輕笑道:「王爺為什麼不直接說你我並非良配就是了。」
薄縹緲的爽朗真接令君卓爾微微錯愕了下,退親這事對女子名譽上的傷害向來多過男子,她言語間卻有股渾不在意。
這是看不上他?
但祖母的說詞並非如此,是那葛老夫人一味的誇讚這孫女多好又多好,這才動心,進而相看,才決定這門婚事
另外祖母還說女方對他非常滿意。
「小姐也不必妄自菲薄,這門親事作罷,往後未必不能找到一門更好的親事。」君卓爾其實無意和她說這麼多的,只是女子遭到退婚,心裡肯定是不痛快的,這才多說了兩句。
既然他都承認看不上自己,薄縹渺也不再遮掩,替原主做什麼門面了。「多謝王爺吉言,不過親事嘛,世間男子要都像你這樣,卻是不必了」
她這是很大力、不留情面的損了君卓爾一把。
君卓爾的臉上本來就沒有過多的表情,這會兒乾脆沉默以對。
薄縹緲卻好像沒有感覺到他的緘默,繼續道「如今,我已沒有了葛老去人這個靠山,成了路邊隨人踐踏的野草王爺上門退親,踩我一腳,我能理解,你要婚書和信物也不是不行:但今日我平白受此奇恥大辱,王爺總得給點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