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兩個人,四雙手,再多能多到哪去?」她看花兒手上的籃子已經裝得滿滿當當了,稍微一碰就會滿出來,果然是大豐收。
花兒將籃子往旁邊一擱,過來幫薄縹緲摘菌子。
兩人速度快,收穫了不少雞樅菌。
「要不,明日讓張大娘也一塊上來。」這不又多了一雙手?花兒建議道。
「家裡人都出來了,動靜大,村裡人怕是會一窩蜂的過來這邊,到時候我們又要換地方,別處也不知道有沒有這麼多菌子可以摘。」沒錯,大山沒有主,誰都可以上來,她們若嚷嚷開來,這片山裡的野物可就沒她們的分了。
對花兒而言,只要是小姐說的話都是對的,主僕倆接著又找到香菇甚至白木耳、羊肝菌等,只是數量都沒有雞樅菌多。
她思尋著明日再上山一趟,菌子應該還會有。
今日的收穫算不錯了,雞樅菌和白木耳可都是好東西,只要找對買家,應該能賣個好價錢。
只是花兒並沒有什麼高興的神色,小嘴一直嘟著。
為了避人耳目,薄縹緲將所有的野菜放在背簍的最上頭。「怎麼了,這小嘴翹得能吊水壺了,回去把菌子曬一曬,趕明兒個拿到集市去換銀子,給你買糖吃,花兒高興不?」
「小姐說山上有肉,這些菌子又不是肉。」她心裡頭念念不忘的是這個。
薄縹緲失笑,她差點忘了這一茬。
「成,現在就找肉。」
聽到肉,花兒馬上笑逐顏開。
薄縹緲用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豎耳去聽,手裡靜悄悄的捏了一顆小石子,半晌動也不動。
花兒見小姐那屏氣凝神的樣子,她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可她也不是什麼有耐性的人,在快要破功的時候,迅雷不及掩耳的,薄縹緲那捏在指尖的石子彈向草叢深處。
草叢頓時響起窸窣的聲響。
「去撿吧,有獵物。」薄縹緲輕鬆的笑道。
「嘩,小姐,你好厲害,花兒以後也要學這招!」
不是薄縹緲想潑花兒冷水,「這彈指神功除了巧勁,還需要內力,不過,若你學會了那些個外家功夫,威力一點都不會輸給這個。」連內功心法都記不住的花兒想學這個是不成的。
花兒聽到自己不適合練這門功夫,一開始很是失望,但又聽到薄縹緲接下來的話,總算破涕為笑,高興的鑽進草叢裡,沒多久抓著只野雞回來,臉上的笑容就像得到了天下一般。
「小姐,這野雞好像是撞上了樹根昏倒的,不是你打下來的?」
薄縹緲湊過去一看,野雞的傷口不見被外力打傷的血和洞,她一下子滿頭的黑線,她這是失了準頭,許是彈出去的石子嚇著了野雞,嚇得它去撞上樹根,這才昏倒的,而不是她的功夫了得。
她乾笑,揩汗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嘛,要不,咱們再試一回。」
果然,即便功力恢復了一兩成,她這身子還是不行,看來要想恢復到手無虛發的狀態還有得拼了。
為了挽回面子,她這回看準了樹枝上飛竄的飛鼠,看得見標的物,命中率應該會高些,這次總算沒漏氣,手上兩個石子彈出,一口氣打下兩隻飛鼠。
「小姐,你一次可以彈出幾顆石子啊?」花兒好奇的不得了,滿心崇拜,薄縹緲剛剛的失誤已經不算什麼。
「也就三個。」
花兒的嘴,合不起來了。
薄縹緲沒說的是她向來命中率百分之百,不過,這會兒她那百分之百的紀錄看起來是得作廢了。
此一時,彼一時也,英雌落難,不提當年勇了。
主僕倆遮遮掩掩的下了山回到家,秋天正好是農地最忙的時候,家裡不管老少都得下田去,不忙到太陽西下,是不會回家的,尤其是秋收時節,所以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人,很順利的到家了。
已經等得心急火燎的張大娘和王老漢,見到一大一小回來,張大娘也不管王老漢頻頻丟眼色,劈頭就把花兒罵了一頓,罵她不知輕重,竟把小姐帶上山,要是遇到個什麼,看怎麼辦才好?
小姐可不是一般好好的人,她腿腳不方便,身子也弱,要是出了個什麼事,他們拿什麼向三娘子交代?
張大娘罵起人來連珠炮似的,花兒連回嘴的機會都沒有,瞪著大眼,表情無辜到極點,乖乖讓她罵完,才將薄縹緲放回輪椅上。
張大娘這時才回神,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把花兒罵了,小姐可還在花兒的背上,這不是連小姐都罵進去了?
她的頭皮開始發麻。
這個主兒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雖然尋死不成,醒過來後看著性子變了不少,不再動不動指天劃地、尖酸刻薄的罵人了,也不會再動不動砸東西洩忿,或整天怨天怨地、罵雞罵狗,好像所有的人都虧欠了她。
但是那些個她剛來的日子,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這會兒不會又要招一頓罵了吧?
看小姐背上還背著背簍,張大娘顫著手把背簍卸下來。
她一看背簍裡的東西,滿滿的菌子和野菜,又看花兒手裡拎著用籐蔓搓成的繩子上綁著幾隻飛鼠和野雞,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們這不是上山去瘋玩,而是去找菌子,而且還有少見的雞樅菌、香菇、青頭菌和……這是銀耳嗎?
銀耳她是認得的,早年她在薄府時侍候過老夫人,所有後院的主子們最愛喝的就是冰糖銀耳,偶爾遇到份量不夠,還會為了誰多一朵,誰少一朵鬧起來。
「大娘別罵花兒了,是我要上山去的,出門的時候忘記知會你一聲,害你擔心了,對不住。」薄縹緲出面把責任扛了下來。
「哪裡、哪裡……」張大娘猛擺手,太不自在了,她一個下人哪擔得起主子的道歉。
「大娘趕緊把菌子曬一曬,明天就能帶到集市去賣錢,還有我看著大家也有一陣子沒沾到葷了,這野雞和飛鼠整治整治,晚上就有兩道葷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