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蓋倫,她終於能瞭解老夫人必須把孫子找回來的迫切。
「既然大家都見過了,各自回房去吧!今天晚上該吃頓團圓飯慶祝一下。」老夫人淡淡指示完,率先走出客廳。
離去前,她忍不住回頭望了孫子和孫媳婦一眼。
孫媳婦很快對她笑一下,又嬌柔乞憐地躲回丈夫懷中,老夫人暗暗歎息。這東方女人,上不了台盤啊!
這一刻,她對孫子的眼光充滿了失望。
當天晚上,婉兒並未下樓參加家宴。
以她現在看到任何東西都想吐的情況,很可能到最後也弄得每個人都反胃了,於是善良的她決定送給大家一個見面禮——不必陪她吃飯!
畢洛整裝下樓時,她便由一位女僕伺候,躺在床上,喝一點薄粥。
她可以從女僕的眼神中感覺出來,傭僕對這「嬌弱不勝」的新女主人並沒有認同感。只除了家裡還有大人在,他們不敢太怠慢。
豈只奴僕而已,婉兒從老夫人和其他人眼神中,也看出一模一樣的不贊同。
呵呵呵,沒關係!姑娘我還在修身養息,趁現在你們能欺負就多欺負一點,以後可沒有這種好日子了!
喝了點稀粥,她遣走女僕,繼續從事她新培養出來的嗜好——昏睡。
她時睡時醒,神思迷離著,直到一隻溫暖的大掌印上她的前額,喚醒了她。
「幾點了?」婉兒睜開美眸,困頓地打個呵欠。
房間內光線暗沉,畢洛只扭開一側床頭燈。
「十點半。」他坐在床沿,親吻妻子的玉頰。「對不起,吵醒你了。」
「醒來也沒關係啊,現在給我再長的時間,我都能睡。所以待會兒你不必怕我睡不著。」婉兒露出淘氣的笑。「你聞起來好香,有白蘭地的味道。」
「你聞起來更香,有老婆的味道。」畢洛低笑,埋進她頸窩裡嗅聞。
夫妻倆膩在彼此懷裡,交換幾句嘀嘀噥噥的體已話,沉醉在小兩口的時光裡。
「你今天沒下樓是對的。家族裡幾位大老消息真地快,今晚全擠上門吃這場團圓飯。你的身子還未硬朗起來,幸好不必去應付那些老油蟲。」畢洛索性褪去外衣,鑽進她身旁的空位,將她摟進懷裡。
「我才懶得理那些閒雜人呢!只比較同情我老公。」婉兒舒舒服服地枕在老公懷中,暗笑道,他也學會她的習慣,開始用「代名詞」稱呼討厭的人了。
「你老公怎麼了?」她該不會要跟他翻名字的帳吧?畢洛小心翼翼地問。
「可憐了我老公,新婚第一個月就進入禁慾期。」婉兒很寬宏大量,不追究一些閒雜事。
畢洛寬了心,俯在她耳畔低笑。
「放心,我若真的忍不下去……」他故意一頓。「還有雙手萬能。」
「如果你的雙手不夠用,我這雙也借你。」要比暖味,婉兒向來不輸任何人。
「別再說了,你這個邪惡的魔女!」他呻吟一聲,癱軟下來。
「今晚的鴻門宴吃下來,結果如何?」她很好奇。
「我答應他們,等你身體好一些,就回公司看看。」
「不用等了,我這又不是生病,兩三天就會好,最壞的情況頂多拖到孩子生下來。你還是去忙你的正事吧!」婉兒很體貼的說。
畢洛吻她臉頰一下。「多陪你幾天,我比較安心。」
「也好。」婉兒知道,他也感受到宅院內隱性的不歡迎。其實有他在,其他人的禮貌也只是維持在表面而已,不見得能改善多少,他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她身畔。
但,這是老公的心意,所以她並不阻止。
「答應我,如果你受了委屈,或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一定要告訴我。」畢洛執起妻子的手,嚴肅的說。
婉兒皺皺鼻子,咬他的手一下。「現在不只外頭那些人瞧低我,連你都把我看扁了。」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狀況不比往常。任何時候你想玩什麼都可以,但你有孕在身,精神和體力都不比往常,我容不得你身旁出一絲差錯。」
她眼眶一紅,忽然哭了起來。
「還說你會愛我比愛寶寶多,你看,你現在就比較關心寶寶,不關心我。」
畢洛被她哭得手忙腳亂。
「我沒有!我是擔心你受委屈,可不是為了肚子裡那個小鬼,你不能冤枉我。」他抱緊妻子輕哄。
「真的嗎?」婉兒吸吸鼻子。奇怪,為什麼她現在變得這麼愛哭?
「真的!」畢洛連忙保證。
「好啦,原諒你一次。」她收乾了淚,膩回丈夫懷裡。
「答應我你遇到任何狀況都會跟我說。」他也尋求她的承諾。
「我答應,如果有人太過分,讓我沒有飯吃,沒有衣穿,心情不快活,我一定跟你打小報告。」婉兒甜笑著點頭。
她的承諾讓畢洛不甚滿意,不過還是接受了。
夫妻倆開始了他們在羅氏莊園的生活。
第一個月起,畢洛就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
老公在公司忙什麼,她從不過問,除非夫妻倆睡前,畢洛拿出來和她閒聊。
這是他們倆的默契,男主外,女主內,隨時給對方最大限度的支持,但不互相干涉。
在老公動員戡亂期間,她便盡情放任自己,當一隻逆來順受的米蟲。
她已經聯絡過台灣家人,將有孕的消息傳回去。她老媽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她,當年懷她時,也是被孕吐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三個月過半,症狀便開始減輕,到懷孕第四個月起,又是龍騰虎躍大復活了。最後反而是她老爸適應不良,明明老婆前一刻還病懨懨的,下一刻已經吵著要去高空彈跳,半條老命差點被嚇掉!
不過,高空彈跳……這倒是一項挺有趣的運動,呵呵呵,等她身體好一點,一定要叫洛陪她去玩玩!
婉兒微笑,丟一顆黑橄欖進嘴裡。
「夫人,您要的果汁來了。」女僕應承她的需求,神色卻冷淡得緊。
「謝謝。」婉兒癱在陽光下,渾身曬得暖洋洋。
女僕將托盤放下,心中真有些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