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商量的結果,決定讓老大單身赴任,無論他在京裡做得怎樣,若能栽下根基,將來族中子弟都能受惠,若不然,通州老家總是一條後路。
哪知道和調派令一起到來還有一名侍衛,帶著貴人的密信,老大看完後三緘其口,只說他們舉家前往京城的旅費有了著落,就京城安置的宅子都是現成的。
還說他們這是托了薄飄渺的福,言談間,對薄飄渺甚是恭敬客氣。
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的一家人頭暈腦脹。
薄老太太派人去打探,這一探聽才曉得,被她拘禁在女兒處的孫女早不在那裡,她再寫信去給薄三娘,這才知道薄飄渺已經去了京城。
由於薄聞上任在即,薄老太太問不出所以然的情況下,只能迅速做出決斷,家中能賣的東西買了四分之三,四分之一留下,至於下人也分成三批,願意留在通州看顧舊宅的,想跟著他們上京的,還有那些個聘雇的都給了銀子讓他們自去。
如此一來,在最短的時間內浩浩蕩蕩的三十幾輛馬車才能成行,
薄家人不知道他們有多幸運,要知道多少外地官員想在京城謀求一席之地都很難,有看中意又買得起的宅子更難,許多官員窮畢生之力,不見得能再寸土寸金的京裡買下一間宅子。
薄老太太不是沒有見識的人,搬進那五進宅子,再往四處這麼一打聽,心裡隱隱的猜測,莫非是那個目空一切的孫女真去攀上了什麼貴人?
然後有個心急的人不等薄家安置好,便托了戶部尚書去薄府提親了。
戶部尚書可是薄家老大將來的上司,顧不得來自上司的壓力,單單聽到提親的對象是薄飄渺以前訂了婚又退婚的君家,薄老太太想也不想就婉拒了。
對薄老太太來說,這是兒戲。
戶部尚書無功而返,君卓爾聽完知道薄老太太婉拒了這門婚事,他也不怒,乾脆自己親自登門,把薄家人嚇得不要不要的,這才得了薄老太太的一句話,她得問過孫女才能決定要不要結這門親。
於是薄老太太帶著二兒子、兒媳婦和宇哥兒就往這裡來了
薄飄渺將薄老太太迎到敞廳的上首去說話,許娘子送上瓜果香茶便退了下去。
「祖母在上,縹緲給祖母請安,願祖母身體康泰,福壽安寧。」薄飄渺跪了下去,畢恭畢敬的磕了三個頭。
不論如何,這個頭是要磕的,無論是為了原主還是她這個借用了人家身體的外來戶,這個長輩在原主被眾人厭棄之後,義無反顧的把她接了回去,要不是真心把她當親人,又有誰願意接受這樣一個麻煩?
接著她又給薄二老爺和方氏見禮,最後才輪到薄宇。
「宇哥兒,這是你的嫡姊,出門的時候祖母怎麼教你的?」
薄宇帶著稍許的不情願,小聲的喊了姊姊。
他實在說不上喜歡這個胞姊,以前她剛回薄家的時候,他也曾向她示好,哪裡知道她根本不理他,後來聽說她讓祖母送到別處,他也沒有任何感覺。
「我記得宇哥兒喜歡冰糖梨子水,這是用最好吃的秋梨燉的,我讓人端上來,你嘗嘗。」搜索原主對這弟弟唯一的記憶,就是他喜歡多汁的水果,薄飄渺記得廚房給她煮了冰糖梨子水,為了套關係,便拿出來借花獻佛。
蒸煮好的梨擱在雪白的瓷盤上,裡頭放著糯米、川貝、枸杞,再澆上兩勺的蜜汁,雖然眾人都覺得並非專程來吃這東西的,但還是都嘗了幾口,一小顆的梨很快見底。
薄宇畢竟少年心性,薄飄渺見他有些意猶未盡,又讓人端上來許多吃食,不消說,家中養了花兒這麼個吃貨,什麼不多,就吃食多。
梅花杏仁餡餅、棗泥千層餅、蒸軟的南瓜拌了糯米粉,裡面包了綠豆沙和麻薯,加上黃糖,用小火煎得兩面酥脆,吃起來外酥內軟,咬一口,香甜的內陷就流了出來。
安置好小的,大人們開始言歸正傳。
「我聽三娘說你培養出許多稀奇的菌子,賺錢養活自己,我本來還不信,但看著你這孩子倒是活出個勁頭來,越來越是滋潤了,不過,你這外頭請了工人是在做什麼?」薄老太太不是瞎子,她看得出來這麼有耐心對待弟弟的渺姐兒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才多久時間,當初沒有人看好她的丫頭自己闖出了一片天,她替已經逝去的ど兒覺得安慰。
「回祖母的話,孫女想製冰來賣,所以讓人多挖兩口水井和冰窖,以備不時之需。」她也不隱瞞,從事到來,小臉上沒有任何傲慢神色,淡然自若,好像說的是件很平常的事。
眾人臉上都出現驚訝神色,尤其是薄二老爺,薄直。
比起為官的大哥薄聞,他就只是個很普通的商人,才能平平,用祖父輩留下的財產努力維持整個家族,支持薄聞仕途上的需要,他不好高騖遠,腳踏實地,但這樣的人守成還行,想更上一層樓,就需要機緣,需要有人肯扶他一把。
他騰一下就跳了起來。
在百濟王朝,所有的冰都是靠著大運河冬季結冰,以人力挖去,藏在冰窖裡來使用的,可想而知,小老百姓哪裡用得起這麼矜貴之物,到了七八月酷熱難耐的時候,也只能跳進河中汲取一點兩雙,倘若可以拿到這製冰的法子,只要一點蠅頭小利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還能嘉惠百姓,想到這裡,他的心倏地跳得飛快。
他望向方氏,卻在妻子的眼中看到了不贊同。
在方氏心裡 ,她可不以為薄飄渺是什麼大方的主,所以讓丈夫不要多想,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對她來說,這樣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也沒什麼不好,丈夫要是飛黃騰達了,才是她擔心的開始。
原主的記憶裡這位二伯父其實對她很好,外頭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不忘給她捎上一份,問題還是出在從小在輔國公府長大的薄飄渺根本瞧不起這個二伯父,最後傷了他的心,對她再也不聞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