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原本兩眼無神,生無可戀,覺得大勢已去的少帝見到憑空而降的君卓爾夫妻,在錯愕之後,漸漸露出堅定的神色。
步從容大笑,「攝政王,不,君大人,你來遲了,你以為你這些個護衛就能護駕嗎?蘇蘇大人率領的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你們不過是困獸之鬥。」
「原來蘇蘇那老頭跟你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君卓爾神色不變,宛如逆風中不屈不撓的一桿青竹,灑脫又游刃有餘。
「天下將歸我所有。」步從容笑得很囂張,在他以為,今日一役,他志在必得。
君卓爾看著暗衛將殿中的士兵砍殺殆盡,大殿內居然又聽到數人齊聲喊殺的聲音,君卓爾一看,數十名的軍將又從偏殿湧入正殿。
難怪步從容不驚不懼,他還有後著,只見他拔出長劍將要往少帝的脖子抹去,不承想,斜刺亮光突地一閃,他的劍就這樣被挑開,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少帝側方的薄縹緲阻撓了他這一劍。
「是你?」
少帝臉色幾度變換,見自己被一個女子護住,沒人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步從容惱她壞了自己好事,劍光凌厲的往薄縹緲劈去,奇幻神妙的劍法,劍身帶著龍騰虎嘯的內勁,這是要取薄縹緲的小命。
君卓爾也提劍而至,他巧妙的格去步從容的劍,內力對上內力,旗鼓相當的兩人掌對掌,劍對劍,一時打得平分秋色,不分高下。
薄縹緲見兩個男人打成一團,她便以萬夫莫敵之勢站在少帝的座前,將少帝護得密不透風。
這時,殿外的聲勢轉大,湧入殿中的人越來越多,有人高喊,「虎衛軍救駕,虎衛軍救駕,叛軍不從者,格殺勿論!」
殿中五軍營的殘餘部眾一聽到「虎衛軍」三個字,如雷貫耳,慢慢的,一個人放下刀械,就有第二個,有三就有四,因為,不投降不行了,殿內烏鴉鴉的黑色大軍如潮水般站滿了,殿外,更不用想了。
虎衛軍是什麼?它隸屬中央禁軍,不僅擔負著守衛京城和外出征戰的重大任務,而且輪流駐守邊城,在聖帝在位時便有百萬人之眾,先帝在時為了避免權力太過集中,便將其中一半以上駐守京城,其他散佈全國,內外相制衡。
這一半,便是那散佈各處的半個虎衛軍,最具規模的禁衛武裝。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號令這些人。
天下只有攝政王的虎符印信能策動這群人。
步從容見大勢已去,丟下一顆煙硝彈,扭身遁去。
蔣三率領的兵馬將所有的叛軍都押解起來,到處是分離的屍首,殷紅的血色和斷垣殘壁。
少帝倒還撐得住,他坐在龍椅上,聽各路將士臣子匯報各處情況,君卓爾和薄縹緲隨侍在旁,宮內的事項暫時處置完畢,少帝沉聲道:「君卓爾、薄縹緲聽旨。」
兩人立刻跪倒,跪倒的同時,薄縹緲把頭垂得低低的,暗自翻了個白眼。
「王叔和王妃救駕有功,王叔貴不可言,封無可封,王叔有任何要求,直說了便是,朕一定最大的範圍內答應你。」
君卓爾將蔣三交還予他的虎符印信往上一托,「叛軍已然清除,微臣將虎衛軍虎符印信交還陛下。」
少帝喝了口內侍遞上的熱茶,足足靜默了片刻,「你想求什麼?」
虎衛軍,竟然在攝政王的手中,先帝大行時他還不解事,等他慢慢熟悉起政務,才知道還有五十多萬的虎衛軍不知所蹤,真的是落在王叔手裡……
他若有二心,他這皇位連邊都挨不到。
少帝揮手讓內侍將虎符接過來,內心百感交集。
「微臣只求善終。」君卓爾拜倒。
少帝臉色變幻,看著低低深俯的君卓爾,他看似謙恭,但其實非常的鎮靜。
他沉吟片刻後,並未正面回應,「王叔你瞧,你一不在,就發生了這些事,起來吧,你知道,朕少不了你。」
君卓爾又磕頭。「求陛下成全。」
少帝神色疲憊,許久後才淡淡說道:「退下吧,如你所願,允你所求。」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他和王叔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多謝陛下!」
然而薄縹緲卻不動。
「怎麼著?」少帝挑眉。
「陛下,您寫個書面聖旨給臣婦把。臣婦也好有所本。」薄縹緲可信不過這個熊孩子,遲疑了片刻還是道。
少帝一愣,繃著臉,「朕金口玉言……罷了,王叔您自己來擬旨,朕蓋玉璽便是。」
「謝陛下。」
「你護駕有功,除了聖旨,可還有別的要求?」少帝想起自己的皇后,再看王妃,長歎了一口氣。
他坐擁天下,卻得抱著討厭的女子睡覺,王叔沒有天下,卻擁有相愛的女子,得失之間,到底該怎麼算?
「聖旨就是臣婦的請求。」
少帝靜靜看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兩人拿了聖旨退出大明殿之後,漫步在滿目瘡痍的宮門甬道上,薄縹緲忽然問道:「你怎麼不把先帝的手諭拿出來給那個小屁孩瞧瞧?」
君卓爾看著漫天彩霞,對她的不敬之詞當沒聽到。「就當丹書鐵券留給咱們兒子用,當然,最好是永生永世都用不著先帝的手諭是最好。」
「也是,不過,你把手上的兵力都交了去,真大方。」
君卓爾笑得有些狡猾,不回答。
「咱們回家吧。」
「嗯,回家。」
「緲兒,為夫的沒了工作,你看該當如何?」
「不如何。」家大業大,還怕多一雙筷子,再說,她夫婿是什麼人?要不要打賭,閒不下的人會是誰?
君卓爾也不管還在宮牆中,捧住薄縹緲的頰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尾聲 這就是幸福
五年後。
這五年間,發生了許多事,說說最遠的五年前發生的事好了。
宮變之後,少帝一夕之間成長成熟了,有了真正國主的樣子,行事作風更是穩健。
叛逃的步從容及一干黨羽也被一網打盡,步從容逃無可逃,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被追兵追到溺水河畔時,引劍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