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起穿上藍白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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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30 頁

 

  白雪抿了一口薰衣草茶,不急著追問季洋究竟有何事商量,因為藍海而掀起波瀾的心湖漸漸平靜了下來,鼻間嗅聞到黑莓汁香氣,她好奇問:「這香氛是什麼味道?」

  「黑莓。」季洋也為自己倒了杯薰衣草茶,「還有月桂與荊棘木相互混搭。」

  「好特別。」她皺鼻細聞,研究起蠟燭玻璃杯身上的黑色印體字。

  「白雪……」季洋輕喚,她只是嗯了聲,沒有繼續話題,被動地等著他開口,他遲疑半晌也不見她有任何催促,只是一逕瞅著燭火,他低歎,總算緩緩啟口,「結婚後,我要離開雪季花藝。」

  白雪渾身震了一下,沒說話。

  「這些年,非常謝謝你。」季洋低敘的嗓音溫暖,見她沒將視線投來,神情若有所思,便繼續說下去,「顏老師以及水茉找我討論過,這些年我在雪季裡做出的成績已經讓他們刮目相看了,接下來,老師年紀也大了,花顏需要一位繼承者延續他的理念,你知道的,水茉在花藝方面的興趣並不大,她喜歡的是跳舞,所以我……決定結完婚後,回到花顏。」

  白雪表面平靜,但內心卻像是有人拿著鎯頭使勁地在上頭重重捶了好大一下,痛得她說不出話。

  長達五年的合夥關係,在這一晚突然被告知即將終結,彷彿也是在宣告她的暗戀該徹底畫下了句點。

  其實她在獲知季洋向顏水茉求婚時,早已心知肚明會有這一日的到來,但她卻鴕鳥心態地不願去深思,以為季洋不會捨得放棄這五年與她一起胼手胝足經營的夢想事業。

  原來過程中所有的努力,她的存在感竟是如此的薄弱與不重要。

  這層領悟在這瞬間讓白雪的情緒難受得無法承受,她的頭愈壓愈低,倔強地不讓季洋看見此刻她的神情有多麼脆弱。

  見她陷入冗長的沉默,季洋明白她的心情,卻也感到無能為力,他喟歎,「白雪,我很抱歉我必須離開。」

  他很抱歉……

  在心裡翻騰的酸澀亟欲將她淹沒之際,她整理好表情,將臉抬起來面對季洋。

  「我們的緣分就是注定到這裡,總是有一天必須要分道揚鑣,你不用感到抱歉,我才應該謝謝你這些年的陪伴,我……」喉頭一緊,她奮力壓抑疼痛,不讓嗓音破碎。「這些年,我學習到很多,季洋,我很高興有你這個夥伴。」

  沒有怨懟、沒有任何憤怒,她知道自己已經盡力了。

  季洋盯著她,神情悲傷又難受,聽著她樂觀果敢的回話,心裡對她的那份虧欠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他只能直往下墜,無力掙扎。

  沉默在這空間像是一塊企圖使人窒息的黑布,勒得她呼吸困難,白雪啞聲開口,「我……我先出去了。」她沒再看向季洋,起身便快步往花房外走去。

  戶外空氣清新,隱約挾帶農田淡淡的稻草香,以及草與樹的清新,白雪抬頭看著夜空,奮力深呼吸,想要將胸腔那股沉鬱晦暗的疼痛一掃而空,卻在深呼吸的同時,眼淚還是不爭氣掉落。

  她扁嘴,腦海裡浮現許多畫面。

  有她初見季洋時的那一剎那、有她與季洋一起在花顏工作的快樂、還有雪季花藝草創時期,兩人為著理念互相爭執又互相鼓勵的惺惺相惜、以及在業界開始闖蕩出一番名聲時感到激動的成就感,季洋是她傾心五年的對象、是她全心信任的工作戰友、更是她以為即使結束單戀後,仍然可以友誼長存的夥伴,那歷歷在目的過往,如今卻將人事已非。

  「……嗚……」破碎的嗚咽終究是逸出了緊閉的嘴,白雪以手掩面,決定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再憋下去,她真的會內傷。

  她踱步至屋外,倚著門牆順勢蹲了下來,眼淚像壞掉的水龍頭,像她此刻無法止息的壞心情一樣。

  樹的陰影籠罩出一片漆黑,而黑暗擁抱住她因哭泣而不斷顫抖的身軀,在隔壁始終掛念白雪的藍海終究是抵不住內心的躁動,往這處尋來,但他萬萬沒預料到會看見這一幕。

  「……白雪?」他走上前,蹲身,將她壓抑的哭泣聽得更仔細,他的心被擰得又疼又痛。

  哭到不能自已的白雪渾身一僵,抬起埋在雙膝的小臉,掛著兩行清淚,直勾勾瞪著藍海那一張寫著擔憂的英俊臉龐。

  一見她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藍海軟了聲,小心翼翼地關切問:「怎麼了?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過?」

  被他這麼一問,白雪哭得更慘烈,她激動得抽抽噎噎,連話都說不完整。「二、二、二……哥……」很想跟他說自己沒事,無奈卻是泣不成聲,連叫出二哥兩字都像要喘不過氣。

  在藍海溫柔的凝視之下,白雪唯一能做的便是哭得更失控。

  藍海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想擁她入懷,卻又擔心她拒絕,他咬牙,抬眼一見花房內一片燈火通明,想起季洋就在裡頭,他倏然起身,怒不可遏地往花房內走去。

  能讓白雪傷心到這般境地的人,唯有季洋而已。

  這份認知令藍海既憤恨又嫉妒,一時之間新仇舊恨全數湧上了心頭,他大步走入花房,見季洋正坐在案前,便朝他走去。

  「大海——」季洋站起身,尚來不及說話,藍海一記重拳便往他頰邊揮了過來,狠狠地,打得他狼狽倒地。「大海,你做什麼?!」

  藍海沉鬱著一雙眸,揮拳又朝季洋臉上招呼,這次被季洋給擋了下來,他哼笑一聲,問:「你剛才都和白雪說了些什麼話?」

  季洋聞言,恍然頓悟了什麼,臉上浮現歉意。「我只是告訴她,我要離開雪季花藝。」

  「離開?!」藍海聞言,總算能理解為何白雪會哭成淚人兒。「你這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任性!」他掄起拳頭又往季洋肚腹上捶了一拳。

  季洋痛喊一聲,眼見藍海又即將揮拳,他下意識伸出雙臂往藍海胸膛奮力一推,抵擋了他的攻勢,卻也讓他整個人摔倒在木桌旁,桌上數盆多肉植栽以及香氛蠟燭瞬間傾倒散亂在地,本是恬靜寧馨的氛圍忽然間被碎裂聲破壞怠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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