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開釋到此為止,以後在公司她多得是點化他的機會,實在沒必要趕在今時今日。
「烏鴉嘴。」聽見她說什麼死不死的,邵亦飛眉頭皺得更深,心頭閃過一抹不好的預兆。
「沒事你退下吧。」瑩波揮揮手,邁開步伐踏進房間。「天大地大的事,明天朝堂上再議也不遲。」
亂七八糟說什麼呢?邵亦飛哭笑不得,看她眼皮都快垂下來了,只得輕聲說道:「晚安。」
「你也早點睡。」還說著話,她已經動手關門。
「瑩波」他喊住她,低沉嗓音飽含情感,可惜她累得沾床就能立即睡著,沒聽出來。
「嗯?」又怎麼了?她還以為自己把他給哄好了。
「如果你是她,你願意答應跟我交往嗎?」邵亦飛看著她的眼睛問。
「我腦子又沒壞——」瑩波皺眉。
聞言,他狠狠一楞,她剛剛不是還誇他硬件軟件都不錯?
「你這麼優,有什麼道理拒絕?」她拍拍他肩膀,朝他挑了挑眉。「你說對吧?」
語畢,她轉眼就把門板闔上。
邵亦飛看著門扳,微微笑起來,輕哼了句,「那就好。」
不出意料,整個白天瑩波忙得團團轉,別說吃飯,她連好好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混亂中,她依稀記得邵亦飛好像塞給她好幾罐熱巧克力牛奶、一片甜得醉人的哈密瓜,還有一顆又脆又響的蘋果。
傍晚時分,藝人們紛紛到場排練最後一次,愛德華也在其中,大概見她太忙,只慎重點個頭當作打招呼。
想到邵亦飛昨天那些話,知道他心裡有人,瑩波看著高大英俊的愛德華,有些自暴自棄的想,不然跟愛德華試試也沒差,吃過總比錯過好,這種因為素未蒙面的人而惠及自己的事也不是天天都有,如果愛德華真的只把她當作替身,到時候再說拜拜也不遲。
「那邊的鹵素燈搞什麼鬼啊?快點移到那裡,我指的那裡!靠!觀眾再過一小時就要進場,你們還在那邊給我拖拖拉拉?!」負責舞台佈置的大哥急得滿頭大汗,滿場吆喝。
什麼鹵素燈?
瑩波順著大家擔心的目光看去,只見一根長長的燈在半空中晃動,而且越晃越不像話。
這樣真的不要緊嗎?她緊皺著眉,開始梭巡四周。
彷彿要證明她真的是個烏鴉嘴,這個念頭剛閃過,那根鹵素燈再也維持不住平衡,傾斜倒下,直直朝她的頭砸下——
千鈞一髮之際,邵亦飛飛撲過來,將她往旁邊一推,瑩波整個人跌坐在地,眼睜眸看著那根鹵素燈狠狠砸上他的左半身。
邵亦飛悶哼了聲,咬著牙,極力忍住不露出痛苦的表情——因為他知道,她正看著他。
瑩波踉蹌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他。
現場一陣混亂,眾人趕緊叫救護車。
「亦飛,你意識還清醒嗎?」瑩波蹲在邵亦飛身邊,想碰他又不敢真碰,就怕自己害他傷勢更嚴重。
「快叫人收拾現場,觀眾要進場了,看到這裡這麼亂可不行。」邵亦飛試著扯出微笑好讓她放心,無奈笑到一半,劇痛從左腳直竄上來,痛得他忍不住皺眉。
「你、你不要說話……」瑩波見他努力想要撐起身體坐起來,她連忙伸出雙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邵亦飛目光掃向方才大聲吆喝的場布大哥,對方收到眼神,馬上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轉身向後,衝著圍觀人群大吼。
「大家快去工作!所有人盡快把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觀眾馬上就要進場了,快點動起來!」把人喊走後,場布大哥蹲在他們身邊小小聲說話。「帥哥,別擔心,我們旁邊就有醫院,救護車已經開出來了,最慢幾分鐘之內就會把你送到醫院去。」
邵亦飛朝場布大哥使個眼神,表示感激。
場布大哥搔搔頭,低聲說了句他先去忙,連忙喊人把摔壞的鹵素燈抬走,換了一根好的過來。
周圍再次動了起來,只有她跟他之間的世界是安靜的。
「瑩波,我想見她。」邵亦飛目光開始失焦,人也有些恍惚。
瑩波知道他說的是昨晚聊過的那個女孩,那個一直住在他心中,讓她很……羨慕的女孩。
「好,我去找,馬上去找……你跟我說她叫什麼名字?」
邵亦飛半晌不說話,突然重重閉上雙眼。
他很不舒服嗎?瑩波想主動問,可是話到舌尖又嚥下去。
一旦他真說出一個名字,她只能更加正視這件事,想到這裡,那股又酸又嗆的難受感覺又衝上胸口。
邵亦飛緩緩睜開雙眼,眼角瞄到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往他這裡跑來。
「沈瑩波,你是不是真的忘了6174?」
被送進醫院後,他多久才能再看見她?這段時間虎視眈眈的愛德華會不會又跑來糾纏她?
不行,這件事不能再拖。
「柳衣妻室?」瑩波愣住。對方是日本人?
「沒想到你真的忘了……」見她滿臉茫然,邵亦飛苦笑,下一秒臉色驟變,嘔出一大口鮮紅血液。
她看得眼裡全是淚,眼中的他逐漸模糊起來。「你不要再說話了,保留……保留體力。」
邵亦飛依言不再說話,不過一雙炯目深深凝望著她。
瑩波被他看得心跳加快,一雙類似的狠眼,快速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彷彿等了一世紀那麼久,救護車終於趕到。
被抬上救護車前,他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
瑩波貼近他嘴邊,聽清他說的話後,兩行淚撲敘敘直落,只因他說一一
「幸好你沒受傷。」
瑩波努力平復心緒,抹了抹淚,跟著一起跳上救護車。
這時,邵亦飛看見愛德華聞訊後衝出來看狀況,原本還想過來找瑩波搭話,大概見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雙腳凍結在原地,不禁在心底露出勝利的微笑。
在救護車上,邵亦飛突然陷入昏迷。
醫護人員忙著搶救,瑩波腦子不斷轉著他的話,望著那張沾滿血的模糊臉龐,一段塵封八年的記憶緩緩被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