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憐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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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柳鳴風顫著,頹然跪下,像被什麼重物緊緊壓覆著,痛,說不出口,全部擠在她快要爆炸的胸口,醞釀著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

  「鳴鳴,爹已經當上武林盟主,沒有人敢動你一根寒毛,你又何苦委屈自己當著婢女,連吃食飲水都要自己發落?爹看得好心疼啊!」

  「對呀,姊,我們搬進盟主山莊好幾年了,你擔心的事一件都沒發生過,再這樣下去,爹不僅不能以嫁女兒的名義送你上花轎,現在還要擔心找不到好婆家。」

  「好了好了,瞧你們父子倆一搭一唱的。我還巴望著鳴鳴嫁給尋常人家,別像我跟了個武癡,丈夫有跟沒有一樣,還是平凡恬淡點的好……」

  爹、娘、弟弟……

  如果不是滅神賦,爹娘不會遇害;如果不是滅神賦,弟弟也不會這麼早走。

  滅神賦連累了她全家,諷刺的是,她身邊僅剩的就是此生最恨的滅神賦!

  「啊——」柳鳴風驟忍不住,哭喊出聲。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老天爺要這樣責罰她?

  關釋爵淡然地看著雙膝跪地,如杜鵑泣血悲鳴的她。原本冷靜與他對峙的小姑娘,現下看起來是如此瘦弱,肩頭一顫一顫的,無比可憐,實在教人不忍。

  他接下段千馳遞來的白布,在她身畔蹲下,蹙眉道:「替他們蓋上吧。」

  柳鳴風連道謝的力氣也沒有,接過白布就這樣傻愣愣地跪在原地,雙眼空洞地看著親人的屍首,無法動彈。

  關釋爵本想替她抖開白布,卻有人早一步喚住了他。

  「關大當家?哎呀,還真是你啊!你不是回北方了嗎?」

  「薛道長。」關釋爵起身,向來人拱手致敬。

  薛道長乃是赤城派退位掌門,身份已位列師祖,江湖地位崇高,平生三好,好貪杯、好山水、好管閒事,更別說他與柳盟主乃八拜之交的兄弟,情誼非凡,此次盟主山莊出了大事,幾乎全毀,他本該出現,更該主持大局。

  薛道長一歎,感慨萬千。「昨天才與關當家把酒話別,本想數月後才能再見,不想今天卻是在這種場景上聚首,真教老朽傷懷。唉,柳盟主一生光明磊落,卻落得如此下場,真是令人不勝唏噓。」

  「世事無常,現今能做的,就是盡快安頓盟主後事。」關釋爵正想向薛道長大致說明現在搜救的進度為何,卻見一抹黑影急奔而來,跪到柳盟主一家遺體跟前,痛哭失聲。

  「師父——師娘——究竟是誰如此狠心痛下殺手?都怪池慶不好,不該選在此時遠行!師父——」

  柳鳴風像被人賞了一巴掌,狠狠地震醒,她看著假仁假義的元池慶,不禁怒火中燒,將手中白布往他臉上砸去。

  「滾——這裡不需要你貓哭耗子!」

  他爹爹從沒收過這個畜生當徒弟!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震驚了在場所有人。

  第2章(1)

  待柳鳴風冷靜過後,思緒回籠,懊悔立即如狂浪般,瞬間將她淹沒,尤其看見元池慶的眼神閃過了一抹如似黃鼠狼的奸邪,她知道,自己已經曝露在危險之下。

  可她就是氣不過,如果今天她手中的東西不是白布而是長劍,不由分說,她一定拔劍向他剌去,痛問難道人命比不上一本滅神賦?

  爹爹不是沒有傳授他武藝,在新一輩的江湖才俊中,他算是數一數二的頂尖好手,而且借由爹爹的地位聲望,他與天下武林俠士切磋功夫的機會比起他人高上許多,就因為爹爹不傳授他滅神賦,不指導他通往登峰造極的路就痛下殺手,這等畜生連當人都不配!

  「元公子!」跟隨元池慶一道踏進盟主山莊的黑衣人少說也有二、三十來個,感覺上都不是好惹的角色,為首的中年男子給人的壓迫為最。

  「沒事,退下。」元池慶一揮手,站在他身後的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瞇起細長的雙眼,略有怒意,但因不敢違背指示而拱手退離三步。

  「這些壯士是?這位姑娘又是?」

  薛道長不解地提問。見這群黑衣人的身形及步伐,皆是練家子的隱、沉、實,可他從未在江湖中見過其中任何一人;而動手打了元池慶的姑娘,他在山莊看過幾回,卻不知道她的姓名為何。

  「這些是我之前領師父命令,上各門各派討教武藝時,在路上結識的隱士,此次聽聞盟主有難,特地趕來援助。

  而她是我柳師妹的貼身丫鬟,水仙。」元池慶畢恭畢敬地回答薛道長的問題,態度不敢張狂造次。「我想水仙對我有些誤會,都怪我不應該忤逆師父,更不該負氣離莊,導致今日遭此劫難,我卻無法替師父效勞。」

  「喔?此話怎說?」薛道長好奇了,柳兄在世時,總說他收的關門弟子是個悶葫蘆,要問他才會講話,平常很少主動吭聲,除非是有關武學的事,他才會頻頻發問,追根究柢。

  「我請師父傳授滅神賦,師父不肯,說我慧根不足,難以大成,不如不教,我才……早知道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山莊,不會離開師父的。」

  「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既然發生了,只有面對一途。」薛道長一聲長歎,抖開地上沾土的白布覆上柳照先。

  莫逆之交就這樣沒了,實在痛心。

  柳鳴風雙手握拳,掩蓋不住的忿恨像利箭,紛紛射向與薛道長一同助念的元池慶。

  關釋爵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總覺得有說不出的奇怪可疑。

  「當家,棺材先運來了三十口,其餘還要從鄰縣各處收購,可能還得一、兩天才有辦法將所有罹難者入殮。」

  段千馳匆匆來報,臉上表情似乎遇上了什麼困難。

  「少林、恆山沿途誦經過來,武當人馬也已經到達,其它門派如衡山、泰山、華山、全真、峨嵋、青玉、赤城,就連遠在西域的崑崙都有使者陸續趕至,這些不是我們馬場的人,實在不好調度指揮,少做不行,多做又怕遭人非議,不知該如何處理,請當家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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