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隨便親吻、撫觸「泛泛之交」嗎?心底深處,有一道細音如此質疑著。
周寧夏攔下一部計程車,好聲好氣地哄美女上車,終於鬆了一口氣。
莫名其妙!晚上睡得好好的,他正準備分手的女伴未經通知,突然冒出來。
本來管理員不會輕易讓訪客上樓的,壞就壞在他們分手還不久,他尚未來得及告知管理員別放對方上樓,管理員一看到她艷麗的熟面孔,自然就大開方便之門了。
「煩!」他嘀咕。
為了避免過去式的女友大發嬌嗔,他還得花時間勸哄她,打發她離開。同樣的時間省下來睡大覺多好,要不然,花在與欣琳閒聊他也心甘情願。
周寧夏正欲推門進去,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些動靜。
一部計程車停靠在十公尺遠的路邊,熟悉的身影飛快閃進去。噗嚕一聲,車影迅速駛走。
「欣琳?」他愣了一下。
那一道纖細的影子確實很像謝欣琳。可是,她應該不會在深夜跑到他家樓下。
算了,八成是看錯人了。過去一個月他們天天碰頭或通電話,這兩天他忙著準備一件重要公官司的資料,四十八小時沒見面而已,他怎地就眼花錯覺起來。
記得自己上回把心思放在女孩子身上是在高中的發育時期。當時他青春痘冒整臉,終日最大的志向便是如何吸引鄰校校花給予他幾眼青睞。風水輪流轉,現在變成其他女人花心思想著該如何引起他的注意。
「周寧夏,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苦笑。
其實,那道身影不是欣琳最好,否則,他可就難解釋為何自己在三更半夜送一位艷女從家門出來。
「老林,以後別讓那位小姐隨便上樓。」他勉強嚥回一個呵欠,踏入電梯裡。
※ ※ ※
第六章
翌日下午欣琳頂著兩隻烏溜溜的黑眼眶上班。
昨夜終宵,「那個女人是誰」的問號不斷糾纏著她,即使她告訴自己,她沒有權利和立場追究太多,即使她努力勸服自己,周寧夏的私生活與她無關。可是,該死的,她就是在乎。
今天早上起床,她幾乎被梳妝鏡裡的鬼樣子給嚇著。蓬頭垢面已不足以形容她的狼狽,兩隻發腫的眼泡猶如失眠了一千年的症狀,連魚尾紋也歷歷浮上來。
「情之一物,果然很傷神。」她自我解嘲。
這副鬼樣子實在不應該到公司嚇人,她很善良地選擇請假一個早上。
在家期間,電話曾經響過幾回,她都沒接,全交給答錄機去應付。兩通是周寧夏打的,他顯然很訝異在雜誌社找不到人,詢問她是否生病了。
他還好意思問!欣琳對答錄機冷哼。
另一通是雜誌社打來的,白貞麗語焉含糊,只吩咐她下午一定要銷假,梅先生叔侄倆有事要商談。
她開始懷疑自己能通靈了.昨兒個還在猜測是否會發生意外之事,接著壞事便降臨。
下午一點半回公司上班,一位新來的編輯古怪地瞄她一眼。
「易茗小姐已經到了。」新編輯比了比她的桌位。
果然,易茗先坐在她的位子上等她。
「易茗,你怎麼突然跑來公司?」欣琳萬分意外。
「不曉得呀!今天早上白小姐打電話給我,說梅先生有事找我們商量。」易茗和她一樣懵懂。「我還以為你知道我要來呢!」兩人一頭霧水。
正說話間,梅先生從OA隔板後方站起來,遙遙叫喚她們倆。
「你們都來了?那好,過來開會吧!」他的臉皮緊繃得像棺材板,氣氛顯然很凝重。
偏偏那粗線條的欣琳還傻愣愣,似乎很意外貞麗怎會出現在會議中。平日她們的工作各有所司,即使是開編務會議,也是各自與上司溝通,再私底下做協調,很少有一起研討的時候。
「貞麗,你不用回去忙自己的事嗎?」她愣愣地坐下。
白貞麗把眼光移開,沒有看她。
「謝欣琳,易小姐。」梅天俊氣勢凌人地開腔,很有幾分包青天問案的味道。「這是什麼?」啪!一本《風情畫》雜誌扔在辦公桌上。
易茗皺了皺眉,並不回答。
「那是《風情畫》」欣琳依然搞不清楚狀況。
「沒錯!"梅先生忽然怒吼。「易茗,你居然跑到我們的敵對公司開設專欄,好還有忠誠度可言嗎?」
易茗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梅先生,我不懂你今天的召見是什麼意思!」她的語氣雖然冷靜,卻已聽出憤怒的意味。
「你不懂!」梅先生的眼睛噴火,嚷嚷得幾乎天塌下來。「反了、反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得了,居然一點誠信原則也沒有,做錯了事還理直氣壯。」
一股無名火燒上欣琳的腦門,她再也忍不住了,衝口跟著嚷嚷起來。
「梅先生,你的說法很值得商榷,易茗將在雜誌社開專欄的事情,她事先已經知會過公司了,如果你有意見,當時為何不提出來?」梅先生並不承認。「她哪有事先通知?我不曉得這件事。」
「你--------」易茗驚怒交加。
出乎她意料之外,開口為兩位梅先生應答的,居然是白貞麗。
「其實你們事先交代的也不是很清楚……」白貞麗細聲細氣地解釋。「我想,可能是梅先生誤會了,還以為易小姐所說的『與其他雜誌社合作』,是指其他的業務。」
廢話!易茗冷笑。她是個作者,「與其他雜誌社合作「指的若不是寫稿,還會是什麼?
「貞麗,你說什麼?」欣琳極度震驚。平心而論,在公司裡稍微與她談得來的同事,就屬白貞麗了,她萬萬料不到白貞麗事到臨頭竟然反咬她一口。「你…….你……你事前也知道易茗成立新專欄的事……不是嗎?」白貞麗的眼睛一直東瞄西瞟,就是不肯直視兩位受審者。
「這也沒錯啦!我只是沒想到易茗會以這個筆名去其他雜誌社使用。」
「廢話!」易茗怒不可遏。「我姓『易』名『茗』,為什麼不能使用自己的名字?」從頭到尾,欣琳不曉得自己對於哪些事情比較心痛,是上司的翻臉不認帳,或者同僚的變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