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定,你都沒有在睡覺的嗎?」她覺得自己都快腦神經衰弱了,他卻還是這麼精神奕奕朝氣蓬勃鬥志激昂……這一點都不科學!
「睡眠品質好比睡眠時間長更重要。」他低頭對著她笑得好不愉快,習慣性地寵溺摸摸她的頭。「傻孩子,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了,你是甩不掉我的。」
她已經心累到連對著他張牙舞爪的力氣都沒有,滿腦子只「眼神死」的想著——再過六天就除夕了,除夕前我就能回新竹了,回新竹我就再也不來台北了,台北好危險,我還是趕快回新竹吧。
「你收到請帖了嗎?」他不顧她白眼的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穩健大步地拖……呃,牽著她走到藍寶堅尼Urus休旅車前,幫她打開車門,並且押……嗯,護著她的頭頂坐進副駕駛座中。
陳定自從發現她坐他的眾家超跑時,姿勢都特別僵硬和不舒服,知道她可能不習慣那麼低的座椅位置,所以他三天前便大手一揮又添置了這輛舒適指數百分百的頂級休旅車。
溫宜腦子基本上都是呈現半當機狀態,就連他又親自替她繫上安全帶時,也完全當自己是癱軟趴趴無行為能力的麻糬,半天後遲鈍的腦電波才感應到他剛剛說的話。
「什麼喜帖?」她楞楞地望向他英挺如希臘神祇的陽剛男性側面。
「莫謹懷和朱紫君的訂婚喜帖。」
她臉色一沉,淡淡地道:「這樣的喜帖莫家不會發給我,就是發給我,我也不會去。」
「為什麼?你對莫謹懷還有留戀?」他濃眉微挑,臉色有些不好看。
雖然溫宜很想說「干你底事」,但是她一點也不想讓任何人誤以為自己對莫謹懷還殘留著那麼一絲絲什麼,既然已經是各走各路,就是連打招呼她都嫌浪費時間。
「我在莫謹懷身上已經浪費太多眼淚和太多年了,」她平靜地開口,「已經結束了的人與事,我不會也不用再去理會。」
陳定幽深的黑眸專注地凝視著她,心下鬱結莫名一散,不知不覺高興了起來,卻又強裝冷靜,緊緊抿著唇,但還是露出了一絲深深的愉悅。
「為什麼不去?」他清了清喉嚨,嗓音裡有著心滿意足的快意,對著她笑咪咪道:「我陪你去。」
……這個人果然很閒。
「沒興趣。」她別過頭去看車窗外倒退的路景。
「我收到喜帖了。」
「那你去啊。」
「你是我當天的女伴,所以你也得去。」
溫宜唬地回過頭來,氣鼓鼓地瞪他。「你是哪個字聽不懂?我說我、沒、興、趣!」
「你怕了?」他對她眨眨眼。
「用激將法也沒用,反正我不會跟你去做這麼無聊的事,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女伴,不管是當天還是三百六十五天裡的任何一天!」她雙頰紅通通——又是給氣出來的。
「後天晚上六點,我來接你。」他聲音慵懶溫柔誘人,透著濃濃的寵愛與笑意。
「陳定,你聽不懂中文嗎?」她咬牙切齒,體內為數不多的暴力因子在這一瞬間瘋狂暴漲,真想把他的帥臉壓在方向盤上。
「我只是聽不懂『拒絕』。」他屈指在她挺俏的可愛鼻頭輕刮了一下,滿意地看見她的臉蛋瞬間紅得像熟透要滴出汁來的蘋果,露齒一笑。「就這麼說定了。」
溫宜又氣又無奈,最後只能把額頭抵在一旁的車窗上,再不理會。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一到中午,朱紫君竟「親自」將喜帖送到她店裡。
「溫宜,我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環著一條開希米爾大圍巾的朱紫君,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段在緊身紅色羊毛衣裙的襯托下,顯得喜氣洋洋嬌艷迷人,對著她遞來一張粉紫色的訂婚喜帖。
她沒有接,雙手閒閒地插在黑色圍裙口袋裡,笑了。「朱醫生,謝謝,但是我沒有興趣。」
「怎麼了嗎?溫宜,難道你還在生我和謹懷的氣?」朱紫君眸底閃過一絲什麼,面上卻真摯誠懇地問。
溫宜這下可以確定,人生真的往往比戲劇還要狗血——她以後再不敢嘲笑電視劇裡種種荒謬不合理的劇情橋段了。
「是啊。」所以她乾脆地道。
朱紫君沒料到她竟然會這麼直率,眼神陰沉了一瞬,但面上還是勉力擠出笑容。「溫宜,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況且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感情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你和謹懷當不成夫妻,還能當朋友啊,我不是那種心胸狹窄、胡亂猜忌的老婆,我真心希望以後我們夫妻有機會能照顧你,畢竟……我們也不忍心看你孤獨單身過日子,你始終是謹懷的前妻,是他的責任。」
溫宜注視著她。「我真是……大開眼界。」
雖然不知道朱紫君到底在搞什麼鬼?但總脫不了炫耀、裝賢慧、噁心人這三種吧?
溫宜不得不承認,她真的被成功的噁心到了。
「你過得好,我和謹懷也才能安心。」朱紫君越說越像真的,彷彿說服了自己,她今天送喜帖來完全出自善意。
「朱醫生,你們是我什麼人?」她語氣淡然的反問。
「溫宜,別讓謹懷擔心,你曉得他是個多麼有責任感的人,雖然你們沒有夫妻的緣分,但是——」朱紫君努力做苦口婆心狀。
「朱醫生,沒想到你的語言溝通理解能力這麼差,我真是替你的病患感到擔心。」她秀氣的眉毛揚了起來,嘲弄中不無好笑。「你當年國文考試真的有及格嗎?」
「溫宜!」朱紫君終於惱了。「我都是為你好,難道你想讓大家覺得你真的是個被嫌惡拋棄的可憐下堂婦嗎?如果不是為了你的名聲,我又何必主動上門來讓你誤會我?」
「是我的錯,」溫宜目光忽地冷厲幾分,逼視得朱紫君有一瞬間的慌亂。
「才讓你們一個兩個誤以為只要自己興致一來,就能隨便教我怎麼做人過日子!」
「溫宜,你不要分不清好歹。」朱紫君臉色一沉。「還有,不要再那麼幼稚了,一對夫妻走不到最後,失敗的原因太多,你從來不在自己身上做檢討,只把錯誤和怨恨往謹懷身上推,你不願意參加我們的訂婚宴,不就是因為還恨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