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小溫粥的暖愛時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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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交易不是買賣?」她嘴角略揚,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想笑。

  「……」他破天荒地啞口無言。

  真是只要活得久,就什麼奇事都見得著,她這個「失婚跌價婦女」居然被超級霸道總裁看中,許下一場露水姻緣的金錢交易,價碼還遠遠比她做人老婆時還要高上百倍不止……

  無怪乎一九九二年版本的「家有喜事」中,由吳君如扮演的程大嫂會對著前夫常滿(黃百鳴)怒喊——

  不要叫我老婆!做人情婦比做人老婆好!

  其實本應荒謬的台詞,在歡樂爆笑喜劇中卻透著深入骨髓的悲傷喟歎與「真實」。

  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裡,訴說得更加深刻蒼涼而經典——

  也許每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硃砂痣。

  溫宜也曾經是莫謹懷的白玫瑰,後來「正確學名」改叫飯粘子。

  可是現在,她已經不再稀罕成為哪個男人手中的玫瑰,管他是紅的白的,更無意做誰心上的硃砂痣或頭上的白月光……這年頭,硃砂痣放久了也可能病變,而白月光早已被城市燈海淹沒,只要一個按鍵下去,燈火通明燦爛奪目,愛多亮就多亮,誰還有閒情逸致抬頭看月光白不白?

  「定先生,」她輕輕笑了一聲,再抬眼時已心平氣和,溫言道:「其實你就算不是個好男人,但也真的是個好人,無論身家背景或外表都是完美無瑕,無須捧出金錢或物質,相信也有很多好女孩、壞女孩會願意對你點頭說『我願意』。」

  陳定一震,目光深沉地直勾勾注視著她。

  自己這是……被發好人卡了?

  他,陳定,又再度被她發好人卡了?

  她想了想,又道:「只是也許你已經習慣了用交易可以簡單俐落兩不相欠的獲得你想要的東西,而我相信也有很多女人會受寵若驚的答應這樣的交易,但對我來說,有些東西真的是永遠不能拿來做交易的。」

  他沉默無言,盯著她的眼神卻越發郁然危險……

  「你說我假清高也好,不識抬舉也好,但是我這輩子做什麼都希望自己是堂堂正正挺直腰桿,不虧欠別人,更不該虧欠自己。」她笑意中透著溫柔的感慨,「前者是我一直想努力做到,後者是自從我離婚被活活剝了一層皮後,才幡然醒悟的道理。」

  「你拿莫謹懷跟我比?」他聲音緊繃,隱隱不快。

  「不,你和他完全不一樣。」她笑了,搖搖頭道:「但我想過的人生從來很簡單,莫謹懷的心和世界已經太複雜,不適合我,你的世界……只會比莫家更複雜千萬倍。定先生是成功的商人,注定虧損連連的交易,相信你比我更懂得值不值得做。」

  他默然良久……久到溫宜以為他已經被自己說服了。

  「我虧損得起。」可沒想到最後,卻換來他慢吞吞的一句話。

  這下反應不過來的換成她了……

  「所以,你究竟在怕什麼?」陳定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她,半真半假慵懶微笑。「難道你怕自己答應了以後,日久生情,再也離不開我?」

  溫宜強忍翻白眼的衝動,在心底默默數了十秒,給自己平靜淡定下來的時間,免得腦門一熱,撲過去掐住他的脖子瘋狂亂搖一頓——

  聽不聽得懂人話?啊?你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我剛剛是心平氣和在跟你講人話吧?

  最後,她索性「自暴自棄」地一攤手,似笑非笑。「對啊,我好怕呢……所以為了避免日後你被我纏上不放,所以我們還是把麻煩扼殺在搖籃裡,不然我發起瘋粘起人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我聽得懂你的嘲諷。」他眼神沉鬱,有點悶。

  謝天謝地。

  她鬆了口氣之餘,也忍不住有點想笑。

  也許是因為鮮少看見一向霸道自信掌控欲強大的他,臉上會露出這樣苦悶煩惱如得不到心愛玩具的小朋友的表情。

  「定先生,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她嫣然一笑,緩緩起身,坦然自在地伸出手來。

  他仰頭看著佇立在自己面前的清秀婉約含笑女子,看著她朝向自己的白晰纖細手掌……

  這小小的手,可以輕易被他的大掌覆蓋包裹在掌心裡,也正是靠著這樣的一雙柔軟的手,她做出了無比美味又溫暖人心的粥品點心,披荊斬棘排除萬難,走出失婚潦倒的絕境,努力拚搏自己的未來。

  但這雙手的主人,卻不願意成為他陳定的人。

  佛家云:一彈指有六十個剎那,而陳定在這彈指剎那間,想了很多……卻又彷彿什麼都沒想,可唯獨有一點情緒卻是無比清晰透徹明白。

  他對她的興趣越發濃厚了。

  也許那句老話說得對,男人都是賤骨頭,得不到永遠是最好的,如同此刻,她越拒絕他,他就越生起一定要追逐狩獵到手的強烈渴求。

  陳定也很想知道——她究竟能拒絕他到幾時?而他對她的興致(性致)又能燃燒維持到幾時?

  他握住了她的手,而後借力起身,低頭對著露出釋然笑意的她道:「溫宜,我追定你了。」

  她的笑容瞬間一僵。

  ——好吧,她確定他聽不懂人話!

  溫宜一路表情凝重近乎呆滯地被他載到店門口。

  心煩意亂之下,以至於她也沒有發覺陳定親自下車幫她開了車門,並且一手護在她頭頂上,唯恐她鑽出副駕駛座時去撞到頭。

  直到他開口,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

  「房東的問題解決了,以後你店愛開多久就開多久,再也不會、也沒人能趕你走。」

  她猛然抬眼,臉色有些複雜矛盾。

  「今天早上六點,我的律師已經和鄭太太交辦完手續,」他嘴角微揚,眼神隱隱有一絲溫柔和小心翼翼。「現在,這棟房子的屋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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