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若是行事張揚,皇上早就可以名正言順處置他,也無須磊費周章地讓卑職弄出一個玉香堂。」
趙珵不得不說明王是個聰明人,在人前總是一副謙沖有禮的姿態,可是一直高高在上的親王太過謙和,反而教人生出警覺,皇上也因此留意這些年有不少巴蜀之地的學子冒出頭,再從其中察覺到提拔這些學子的大臣,有部分過去就與明王有所勾結往來,進而發現明王在京中培養人脈,當然,此舉可以解讀成明王是在自保,若是皇上想動他,有人會出面攔阻,不過在皇上看來,也只有不安分的人才有那麼多心思,要不,皇上對付燕國、西夷、吳國就夠忙了,哪有閒功夫對付不好啃下來的巴蜀?
「玉香堂是你的,這事還是要你出面比較穩妥。」
「卑職也以為如此,卑職必須親自潛入巴蜀。」
「你親自潛入巴蜀查探當地的情勢,朕更放心,不過你太醒目了,一離開京城就會引來注意,即便透過玉香堂潛入巴蜀也很容易曝露。」皇上苦惱的皺眉。
「明面上,卑職跟玉香堂沒有關係,卑職也不便藉著玉香堂進入巴蜀。」
聞言,皇上更頭疼了,「那你如何潛入巴蜀?」
趙珵從懷裡取出一封書信遞給總管太監,再轉呈皇上,「這是卑職琢磨再三得出來的法子,皇上不妨先看看是否可行。」
皇上拆開信件一看,眉頭鎖得更緊了,「難道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這是卑職能夠名正言順離開京城最好的法子,而且經由嶺南進入巴蜀,更不容易教人察覺。」趙珵絕不承認琢磨出這個法子是基於私心,止的是借此讓他和瑛妹妹的名分定下來,娘也不必糾結是否該答應他們的親事。總之,這個法子一舉數得。
皇上斜睨了他一眼,「你以為明王沒有盯著嶺南嗎?」
「威武將軍必然知道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嶺南進入巴蜀。」
這一點皇上倒是無法反駁。他派徐長風去嶺南,明面上是想逼吳國議和,但私底下是要他尋找悄悄進軍巴蜀的路徑,這原本是為了將來有一日可能會對付整個巴蜀,不得不事先做好的安排。
「皇上,卑職已經盡力了,除此之外,真的無計可施。」
皇上很掙扎的道:「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徐姑娘的身子可能吃不消。」
趙珵目光一沉,皇上果然特別關注瑛妹妹。
「卑職會做好安排,確保徐姑娘一路上不會太過顛簸難受,可以穩穩妥妥的到達嶺南,況且,徐姑娘勇敢堅強,並非那種吃不了苦的千金之軀。」
皇上不悅的瞪了趙珵一眼,「姑娘就是姑娘,再勇敢堅強,也是嬌滴滴的。」
「是,可是卑職相信這點事難不倒徐姑娘。」
皇上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子看起來很可惡,很想揍扁他,可惜他不能動手,只能用蠻橫的口氣道:「這件事朕要好好想想。」
「皇上……」
皇上惡狠狠的瞪向他,「朕不是說了要好好想想嗎?」
「是,卑職靜待皇上做出決定,卑職先告退了。」
皇上擺了擺手,不再多看趙珵一眼,顯然跟他嘔上了,趙珵也能趕緊行禮離開,免得讓皇上看了更生氣。
許久,皇上幽幽的低聲道:「順子,瑛丫頭跟她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皇上是怕吳國那邊會認出瑛姑娘的真實身份?」總管太監從進宮就跟著皇上,當時皇上只是皇子,他比任何人更清楚皇上的事,深知皇上今生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吳國的艷姝公主,徐華瑛的親生母親。
皇上緩緩的點點頭,「人人都以為吳國派來的殺手要刺殺朕,但朕清楚他們的目標是瑛丫頭。」
「老奴實在不解,他們為何要殺瑛姑娘?」
「他們的目的是要擄人,只是當初得了追殺令的殺手混進其中,藉機殺人。」從當時除了企圖殺害瑛丫頭的殺手,其他人的劍上並沒有毒,因此他才敢斷言他們要擄人,而非殺人。
總管太監已經明白了,「若知道瑛姑娘要去嶺南,吳國必會派人擄人。」
「從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吳國為了擄人,派出來的全是高手,只要明曄有個疏失,瑛丫頭就會落入他們手中。瑛丫頭是艷姝留給朕唯一的念想,朕絕不允許他們帶走。」不能與女兒相認已經夠教他痛苦了,還要徹底將女兒帶走,這是硬生生抹去艷姝在他生命中的痕跡。
「皇上不如向襄陽侯世子道出真相。」
「不行,朕向艷姝承諾過,絕不教瑛丫頭背負公主這個身份的重擔。」
總管太監站在旁觀者的立場道:「艷姝公主對皇上太苛求了。」
「朕護不住她,她不相信朕,朕可以理解。」
「擊鞠大賽之後,皇上不是派人暗中保護瑛姑娘嗎?不如讓他們繼續暗中護送姑娘到嶺南。」
「明曄那小子心細得很,必然會起疑心。」
「要不,皇上將暗衛換成明衛。」
皇上挑起眉,「擺明不相信明曄可以保護瑛丫頭嗎?」
「京城到嶺南路途遙遠,襄陽侯世子的人終究不如親衛軍,皇上派親衛軍確保瑛姑娘能安全抵達嶺南,這也是皇上對威武將軍的愛重。」
仔細想想也只能如此,皇上不由得撇嘴道:「還真便宜了明曄那個小子,輕而易舉將朕的瑛丫頭娶回去。」
總管太監忍不住在心裡腹誹,皇上,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是您的意思,偏偏您不好直接下聖旨賜婚,繞上一大圈,指到後來皇上的女兒變成將軍的庶女,榮月郡主因此跳腳,還裝病阻止親事,您聽了長公主抱怨,訓斥榮月郡主太不識相,這會兒卻又覺得太便宜襄陽侯世子……唉!皇上就是鬱悶,不但不能認女兒,還得由著人家「欺負」女兒,心情能好嗎?如今能盼著巴蜀的問題順利解決,皇上能夠開心一些。
雖然徐華瑛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要冷落趙珵一個月,可是一看到他托良生送來的相思豆,就那麼一顆,放在鋪了錦布的匣子裡面,她就心軟了,堅持不住地前來玉香堂見他……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他,喜歡到變得如此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