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認為實際執行起來,妳真的會和海倫一組?」他老實不客氣的告訴她。「用肚皮想也知道,海倫待不了兩個小時就會溜去找她的寶貝傑瑞,丟下妳獨自看店,最後還不是那個閒閒沒事幹的史考特晃回來陪妳。」
「這只是你的猜測,又不一定會發生。而且我和你的立場也表明得很清楚了,史考特不可能不識好歹。」池淨挺身坐在他的小腹上,神情與他一樣固執。
「妳為什麼總是把人性想得如此高潔呢?」裴海拿她的性善論很沒辦法。「我已經花了四、五天陪妳耗在那個小攤位上,再也沒有更多時間天天陪你們玩。」「我並未要求你陪我『玩』,而且是你把人性想得太差了。」她翻離他身上,躺回自己床位,背對著他以示抗議。
裴海不把慶典的事當正經讓她挫折感很大。對他來說,她只是在玩玩,然而她卻是很認真的想熟悉小鎮環境,為未來做規畫。
須臾,他的手從背後探過來,滑進睡衣下緣,握住她沁著女性甜香的雪峰。「不然答應我,妳和海倫商量,說你只接早上的班。」他在她耳畔誘惑的低哄。「為什麼?」她回眸望他。
「因為我只騰得出早上的時間。」他順勢吻住她,健美的體軀壓覆上來。說來說去,他就是要跟著去,斷絕其它男人接近她的企圖。
無論池淨想說什麼,也全在他激切的欲潮裡蒸發殆盡……
激情褪去時,她香汗淋漓的枕在丈夫懷裡,飄入憨眠中。
臨睡前,矇矓間,她的眼中看去是他的身形,鼻中嗅聞是他的味道,耳中聆聽是他的呼息。
全是他。唯有他。只能他。
她輕吁了口氣。覺得,不能呼吸。
第六章
下午時分,裴海走入日光書房時,妻子正蜷在沙發上,抱著電話喁喁輕談。一身嫩白的她肖似溫順的貓咪,享受著暖寧的陽光。
他坐進沙發另一端,將她移進自己懷裡。
「對,我知道。」池淨仰頭朝他微笑,口中仍然應著台灣來的電話。「應該還沒有。……我也不曉得,我再問問他好了……」
他低頭輕吻著妻子的前額,帶著一份滿足的心情,靜靜欣賞她。
婚前的池淨雖然清麗飄逸,卻像顆半青的蘋果。她是直到婚後才褪去了青澀,添抹幾分少婦的圓潤風情,嬌雅柔媚之中,帶著不設防的純潔。
這種風韻只在已解人事的女人身上才看得到,之於男人,猶如強力的催情劑,除非是言漢瞎馬才可能不受吸引。前陣子那不要命的史考特就是看上她這點。想到史考特,他不禁擰起沉沉的濃眉。
慶典那些日子,池淨依了他,和海倫分班看顧。有他在,史考特自然無法跟她私下交談。到了最後一日,那痞子終於捺不住性子,竟然當著他的面拉住池淨,大聲告訴她:「終有一天,我也請得起妳吃『喬其安諾』,我也買得起第凡內的珠賓送你。」怒火狂燒的他當場一拳過去,揍倒那傢伙,在圍觀者的驚呼聲中帶走妻子。史考特莽撞的行為讓池淨沮喪了很久,此後,她再沒有單獨下山過。
「工作累嗎?我去幫你沖壺咖啡。」她結束通訊,把話筒掛回小圓几上。「不用了,老鄧一會兒就端進來。」他摟緊俏人兒,不讓她走。「你今天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看看書,聽聽音樂。」池淨輕啄一下他的臉頰。
他知道她寂寞,但有了史考特的前車之鑒,他只想牢牢將她鎖在身邊,不讓任何男人看得到她、碰得到她。雖然這麼做很自私,可是對她,他就是無法不自私。此外,過往的陰霾也深深在他心頭盤據。他無法擺脫吞噬人的罪惡感。愧疚越深,就越想把她握得緊緊。未來的事殊難預料,倘若有朝一日池淨發現了他和她父親的關係,她絕對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所以他必須趁著還擁有她的時候,抓緊每一分鐘。「前陣子聽妳說想在鎮上成立一間藝廊,怎麼後來沒再提起?」裴海一根根的親吻她手指,帶點兒歉疚的意味。
池淨懨懨的歎了口氣。「何必呢?在德布罕經營藝廊,也維持不了多久。」他一怔。「為什麼?上回慶典,你們的藝展收入還不錯,人潮也很多,應該頗有機會才是。」
「我觀察了二十多天,發現進來購買的都是觀光客,本地人寥寥可數。可是鎮上的觀光活動一年才一次,一次才一個月,藝廊不可能只靠那個月生存啊。」池淨把玩著他的鈕扣,顯得有點氣悶。「其實想想也是。德布罕的居民清一色都是農人,對肥料、小麥、種子的興趣,鐵定大過於幾張掛在牆上的畫。農人的天性較為殷實,我的藝廊看在他們眼中,大概像花拳繡腿吧!」
「妳想做就做,開藝廊只是讓妳多個排遣解悶的管道而已,我們又不靠它吃飯。這點小興趣,我還負擔得起。」
「算了。又不是辦家家酒,經營一間無人光顧的藝廊有何成就感?」池淨低聲說。而且她不敢老實告訴他,太常出現在德布罕也會引出不必要的反效果。
史考特最近不知著了什麼魔,天天晃在街頭等她。有一次還真在街角被他逮到了。他把她拉到小巷子裡,挖心剖肺的向她表白,並苦苦哀求她不要再閃躲。在他藝術家的浪漫心靈裡,她已婚或未婚並不構成威脅,重要的是他們倆能否找到真愛。
「妳只是被道德規範的壓力所綁縛,才不願破壞婚姻的誓言。尋找真愛難道不比守著空洞的婚姻更重要嗎?」史考特激動的大吼。
她啼笑皆非。反正再如何向他保證「她的婚姻不空洞」、「她的真愛就是裴海」也沒用,他只接受他想聽的答案,所以她乾脆減少出現在德布罕。
生活空間已經很小了,現在連小鎮都去不了,她真的有一種行將窒息的感覺。書房門口響起幾下輕叩,老鄧端著他的咖啡及她的珠露茶進來。放下茶盤,替主子和夫人各斟一杯後,老管家欠了欠身,又沉默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