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忍不住了,欣然呵呵笑開。
她再不是前世那個以他喜為喜、以他樂為樂的女子,他的喜歡與否再也干擾不了她的意志力,怎麼他以為她還會那麼聽話?
「對不起,公子,我想你沒聽清楚,我要去莊子生活不是因為你讓我去,而是因為我想去,明白兩者之間差異嗎?就是不管你有沒有平妻,都影響不了我的決定。」
「你不是明白以夫為尊的道理嗎?你已嫁入安南王府,與我便是兩人一體……這些話全是你親口說的。」他抓出欣然對梅雲珊講過的話來反駁她。
聞言,欣然更是大笑不止,她搖頭道:「你真的很不瞭解女人,男人的武器是拳頭、是刀劍,女人的武器是語言,吵架的時候只要能狠狠把對方打得癱在地上起不來,真話假話鬼話通通能說。」
見玉屏領著已經打理好的巫鎮東下樓,她起身,留下一錠銀子,說:「安南王府拮据得很,想必霍公子身上不會有太多銀子,今兒個我請客。」說完,欣然頭也不回地走出客棧。
這是明明白白的污辱,可偏偏他無話可以反駁,霍驥猛地起身,差點兒和店小二撞上。
店小二忙不迭鞠躬道歉,他冷冷掃對方一眼,旋身離開。
「大爺。」店小二喚住他的腳步。
他轉身,狠瞪人。
小二被他的眼光嚇到,連忙把食盒遞上。「大爺,這糕點是方纔那位姑娘點的,說是府上琴夫人喜歡。」
奪過食盒,霍驥怒道:「什麼姑娘,那是我家娘子。」
一愣,小二急道,「呃,哦……是是是。」
咬牙,霍驥大刀闊步走出客棧。
「公主,大皇子來府,就在前廳,王爺接待著。」玉雙從外頭進屋。
欣然瞄一眼在院子裡打掃的小丫頭們,不知哪個是霍驥的眼線。
她道:「待會兒大皇兄進來後,讓外面的丫頭回屋,你和王屏守著,誰也別讓靠近。」
「是。」玉雙應聲,都是宮裡出來的人,各個伶俐剔透。
燕歷銘沒讓欣然等太久就進她的院子,門關上,他的表情凝重。
「老三和梅雲珊的事,恐怕會成。」
他有點後誨,為替欣兒出口氣,刻意製造機會讓霍驥看清梅雲珊是怎樣的女人,沒想到霍驥竟會按捺不住直接上梅府求親,逼得梅雲珊不得不使出殺手鑭。
若霍驤別這麼沉不住氣,再給他幾個月時間佈局,定能讓機關算盡的梅雲珊非但嫁不成老三,還讓她偷雞不著蝕把米。
更教人生氣的是,霍驥竟還認為梅雲珊無辜?坯的都是別人家的孩子,自家的只是無辜、可憐、被帶壞?什麼鬼啊!
「怎麼回事?」
「梅雲珊被盜匪強行拽走,老三英雄救美,當時梅雲珊被下藥……」
燕歷銘沒說透,欣然已經明白,既然要救人自然得救到底,有了肌膚之親,父皇看在梅相爺臉畫上,豈能不讓人嫁進來?
「母后頂多能說服父皇,讓梅氏當側妃。」
小小庶女能當上側妃,也算是好運道。
欣然沉吟片刻後道:「哪有未迎正妃,先娶側妃的道理。」
這一提點,燕歷銘通了,是該替老三挑個能耐的王妃,要不,後院起火,日子難過,「欣兒,梅夫人有個嫡女名叫梅雨珊,今年十歲……」
「四皇兄!」欣然和他想到一處。
燕歷銘點點頭。「希望梅雨珊能配得上老四。」
欣然記得梅雨珊是個柔順溫婉的女子,雖不如梅雲珊美貌卻是頗有才情。
燕歷銘道:「另外,那邊的人已經安排好,就等你定下日期。」
「多謝大皇兄。」這是今天唯一的消息,欣然屈膝,滿心感激。
「你真的打定主意了?我覺得霍驥不差,他有本事、有見解,跟著他……」
「霍驥頭確實是棟樑之材,大皇兄萬萬別與他失之交臂,至於其它……不是個好丈夫。」
看著欣然篤定的目光,燕歷銘明白,自己說服不了她。
兩人再敘一番,燕歷銘才告辭返宮。
夜裡霍驥回府,走到院子裡時,猶豫片刻,這次他沒進書房,卻往欣然屋裡走去。
欣然一手支起下巴,一手研墨,像在考慮什麼似的,直到開門聲驚擾了她,回轉頭,她看見霆霍驥面色抑鬱……他已經知道梅雲珊的事?
放下墨錠,欣然未開口,他先出聲問:「大皇子今日入府了?」
「是。」
「有事?」
「和你心情不好的事有關。」
「你是指……」
「梅雲珊。」她想也不想地回答。
「我不是因為她心情不好。」
事出意外,他進梅府見雲珊,她撲進他懷裡,一邊哭得傷心不已一邊誠實招認,說她雖遭遇橫禍卻感激救下她的是三皇子。
她說自己心悅於他。
既然如此,就當作是對雲珊最後的方愛,助她心想事成吧。
欣然沒有反駁他,只是笑著撇了撇唇。
死鴨子嘴硬,愛了一輩子的女人琵琶另抱,心裡不知道多痛呢,不過男人的自尊很珍貴,不能戳破。
看著她不相信的表情,他忍不住解釋。「皇上想出剿滅倭寇,戶部卻哭窮,而朝上竟有大半官員反對。」
他急著建功立業,急著自立門戶,更急著讓母親過好舒心日子。
欣然聞言垂眉,糧草一直是戰爭中的隱憂,但父皇堅持剿寇滅遼,她記得前世父皇停下修築宮殿計刻,裁減宮中用度才勉強應付過去。
真正面臨斷糧危機的是在兩年後,倭寇平定,父皇讓霍驥轉往北方攻打遼國之際,她心疼他無糧可用,將鋪子裡的錢全抽出來換成糧草,運三萬石糧米前往俞州才解決他的燃眉之急。
「這是本性,百官高坐朝堂生活安然穩定,哪知民間疾苦,倘若把他們送到南方過過被倭寇騷擾的日子,大概一個個都會舉手贊成出兵。」
聽見欣然的批評,霍驥失笑。「總不能把他們送過去?」
「為什麼不能?」
他不苟同地望向欣然,朝堂寺事豈能當兒戲,但……上次不就是她幾句「兒戲話」把他推到皇帝面前,自己腹中一番見解才能見得了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