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惜月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咬著下嘴唇,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可出口的聲音卻仍傾瀉出了她的不知所措,「你、你怎麼會來這裡?」是上蒼對她的可憐,還是又一次惡意的玩笑?
天知道慕容逸晨看到她清瘦的臉頰時,心裡有多麼的心疼。在見到惜月之後,他原本的複雜的心緒統統不見了,他只想將人摟進懷裡,確認她的存在感。實際上,他也這樣做了。
惜月見他朝自己走來,直覺就想要轉身離開,只是還未邁出一步,就被人從背後一把鎖入了懷中,不能掙脫,「少爺,你放開我。」
「我不。」某個男人毫不客氣地耍起賴來,「我怕你跑了。」
惜月有些頭疼,她太瞭解這男人的性子,耍賴時誰都拗不過他。
「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他恨不得將人揉進身體裡,卻又不捨得傷她分毫,「月兒,我想你了。」
惜月原本掙扎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然後帶著清冷的聲音開口,「少爺,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這樣的話,很傷人。
慕容逸晨帶著一些強勢地將她板正面對自己,一雙鷹眼緊鎖著她如水的雙眸不放,「月兒我沒有開玩笑。我找了你快一個月,我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聽我說完好嗎?」
她靜靜地聽著,並未作反應。
「是我不好,我誤會你為了當上少夫人對我耍心機,甚至在新婚之夜丟下你一個。當時我是氣你、怨你,因為我一直覺得你是這個家裡最懂我的人,卻辜負了我的信任。我負氣離家,卻發現自己根本忘不了你。但是我笨,我以為這僅僅源自對你的埋怨和憎恨。我讓你等了我五年,對不起。」一聲對不起,說得很鄭重。
「五年後的再見,卻發現你對我的影響竟如此重,你的眉眼、聲音都在吸引著我的目光,我不甘,也不敢承認,所以才會做出之後的那些幼稚的事,傷害了你一次又一次,對不起。」第二聲對不起,充滿了心疼和愧疚。
「我一直想要趕你走,驅逐你離開我的世界,可當你真的消失不見了之後,我才發現原來你早已在我心裡,佔據了我所有的思緒。月兒,你可以罵我,甚至打我,但絕對不要再次在我面前消失了好嗎?」
一番話說得真摯,惜月從始自終都沒有說話,但有些泛紅的雙眼卻出賣了她的心。若是之前,她聽到他這樣對他說,不知道會有多感動、多高興。可偏偏在她接受下堂,決意要斷了對他的感情之後,他出現了,說了這樣的話,她真的不知作何感想。
片刻,她將他緊扣在她臂上的雙手推離,用平靜而沒有起伏的聲音道:「少爺,說完了嗎?說完就請回去吧。」
「月兒……」
「少爺,謝謝你和我說這些話。只是,太晚了。」
慕容逸晨有些慌張,「不晚。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只要你給我時間,我一定能證明給你看我對你的心意。月兒,讓我們回到以前那樣,你試著重新接受我好不好?」
「少爺,你記得嗎?五年前,我和你說過同樣的話。很多事不能再回頭,我們誰也沒有辦法重新回到那個時候。」惜月的嘴角帶著苦笑,「感情,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這話不知道是和他說,還是在暗示著心底那個還有一絲奢望的自己。
話音剛落,惜月便轉身離開了,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曾。
慕容逸晨並沒有追上去,只是緊鎖眉頭,盯著她離開的背影出神。她對他的疏遠,絲毫打擊不退固執的他。在愛上她之後,慕容逸晨就明白她恬靜的外表下其實有著幾分執拗的性子。何況這件事,本就是他的不對,她的一切指責、刁難,他都甘之如飴。
慕容逸晨不高興,他很不高興。他可以容忍惜月對他發脾氣,甚至怒目相向都沒關係,但他不能容忍惜月對他刻意的迴避。整整三天了,她都在躲著他,而他卻束手無策。因為這個莊裡的人都站在她這個「下了堂的少夫人」那一邊,明裡暗裡都在給他這個少爺搗亂。現下的情景,他可謂是孤立無援啊。
哼,山不轉人轉,既然她白天躲著他,那他就晚上就偷偷去瞧她。白天能躲,晚上還能跑到哪去?於是,慕容大少爺為愛放下身份,毫不猶豫地做了一回宵小之輩。
慕容逸晨從虛掩著的窗門悄無聲息地進了惜月的房,雖然周圍一片漆黑,但對於習武多年的他來說,在黑暗中識人辨位不在話下,何況還有淡淡的月光透窗而入。
終於,慕容逸晨來到了床前,看到了他想念至極的人,聽到她輕微有序的呼吸聲,他知道她此刻正在熟睡中。即使他極力克制,還是忍不住伸手撫上惜月清瘦、嬌俏的臉。他輕吁了一口氣,彷彿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
「我的月兒,你到底要躲我到什麼時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見你?你真的好狠心啊。」
輕聲的抱怨並沒有得到回應,只是在看到她連睡夢中都在輕蹙著的眉頭,慕容逸晨忍不住又伸手,極盡溫柔地將那處褶皺撫平,這才戀戀不捨地打算離去。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少爺……」
聽到惜月喚他的聲音,慕容逸晨不由得頓下了腳步,轉身回眸,卻發現她並未醒來,方才不過是睡夢中的呢喃,但這已極大地取悅了某少爺的心。
她在夢裡喊他耶!說是過去了,根本就沒有忘記過他嘛。只是下一瞬,他的心就揪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從她眼角滑落了的淚痕,還有她帶著哭音的呢喃,「少爺,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這真是比有人拿刀在他心上劃拉還要來得疼,因為這種疼裡還夾雜著他的懊惱和愧疚,所以痛得更清晰、更深刻。
「月兒,對不起。」千言萬語,最終只有這一句最能表達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