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萃玉笑說:「世子小時候這樣頑皮啊?」
「你才知道,幼時要四個嬤嬤才看得住呢,上房揭瓦的,沒一刻安靜,是當了太子伴讀後,這才被太傅打乖了。」
「母妃當時不心疼嗎?」
「心疼,可是賀太傅教了那麼多學生,他說的話總不會錯的,果然,打個一、兩個月,也就學乖了,終於安靜下來,好好讀書,仁王可高興了,送了幾車禮物去賀太傅家,不過賀太便凊高,收禮後都轉賣了,用那些銀子在過年前開了善心棚,讓不少乞丐過了個像樣的年。」
「賀太傅現在還在宮裡嗎?」
「在呢,一般的打太孫。」
宋萃玉一笑,突然腦子又一轉,「母妃,小虎子將來到了啟蒙,該不會也……」
小虎子就是臭寶寶的小名,因為齊太妃想要自己取名字,仁王也想要自己取名字,趙天霽又去了江南,她一個世子側妃根本搞不定那兩個大人,只能先取個小名,因為是虎年生的,就管孩子叫小虎子了。
「仁王肯定會求皇上把孩子送入宮裡讀書,賀太傅的鞭子下出了不少人才呢,太子現在這般聰穎優秀,皇上都說是因為賀太傅打得好。」
想到小虎子將來要被打,宋萃玉覺得不忍心,但想想要是打了之後能跟趙天霽一般出色,倒也不虧啊。
「王妃,世子側妃。」一向鎮定的素嬤嬤一臉驚慌,「聖旨來了。」
仁王妃接過幾次聖旨,倒是不驚慌,只是奇怪,現在又沒什麼大事,怎麼皇上會下聖旨?
她讓下人擺香案,又命人去稟告齊太妃,把小虎子交給奶娘後,仁王妃便回秀林院去換衣服,托聖旨的福,已經幾天不能冼澡的宋萃玉終於能痛快的把自己洗乾淨,頭還是好癢,但至少身子乾淨了。
她覺得自己是可以走的,但郝嬤嬤說不行,得讓良枝扶著,宋萃玉心想,這流輝院到大門口可要半小時啊,良枝那小胳臂細腿的,行嗎?自己雖然生完了,肚子上可還是一圈肉啊。
正在爭執不下,仁王妃的人來了,仁王妃在府內是有轎子的,現在是秋天,坐的是一般軟轎,還有冬天用的有帳子,從秀林院送到流輝院的就是有帳子的那頂。
郝嬤嬤大喜,「還是仁王妃想得妥當。」
於是宋萃玉梳了個如雲高髻,戴上翡翠珍珠蝴蝶形步搖,一身翠紗百合宮服,抱著小虎子,由四個轎夫抬著往大門去。
天氣已經轉涼,院子幾株珍品菊花都已經盛開,隱隱的香氣透過簾子飄進轎裡,宋萃玉不禁有些感慨,人生還真是想不到,她第一次入仁王府是秋天,轉眼就出門,第二次入仁王府還是秋天,然後過著飽受古代人喜歡的日子,然後又是秋天,她不只愛上古代人,還生了個小虎。
到了前院,郝嬤嬤掀起簾子,宋萃玉抱著孩子出來。
早先一步到的齊太妃見到曾孫,端不住架子走了過來,「天氣漸涼,孩子可有穿暖?剛出生幾天的娃,可別吹了風。」
「太妃放心,穿了好幾層呢。」
齊太妃看了看錦布中睡覺的小娃娃,一向嚴肅的臉上露出十分慈愛的表情,「跟他爹可真像。」
只能說趙家的基因太強大了,趙天霽跟他爹一個樣,小虎子又跟他爹一個,仁王、趙天霽、小虎子三個人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祖孫三代。
齊成鳳在一邊看得眼睛要噴火,但礙於身份,也只能過來恭喜,「真恭喜妹妹了,得了個好兒子。」
仁王府已經在十日前跟齊家下騁,當時一路吹打,轟轟烈烈,趙天霽年過二十才要娶妻,就跟她第一次出門時一樣,聘來說書人一路嚷嚷著,「仁王大子要訂親啦,新娘子是兵部掌司的嫡孫女,也是齊太妃的侄孫女」,齊成鳳雖然一年後才要過門,但身份已定,稱呼她為妹妹倒也沒什麼不妥。
宋萃玉實在是不想跟齊成鳳說話,假裝姊妹相親相愛那絕對不可能,但礙於齊太妃跟仁王妃都在,還有一堆人盯著她,戲,還是要演的,既然已經決定在這裡生活,就得更加融入這個時代。
於是她裝出一副溫婉的樣子,「等姊姊過門,肯定很快會有孩子的。」宋萃玉沒說的是,她會想辦法在她過門前再度懷上孩子。
郝嬤嬤睿智,她生了小虎子後,心態真的改變很多,雖然有點對不起趙天霽,但現在小虎子在她心中才是第一位,她的想法已經從「求自己好好生存」變成「求小虎子好好生存了」。
她這個親娘一定要強大起來,保護小虎子。
話說回來,不知道趙天霽可好,他說去江南會行船,大黎江行船向快,應該已經到了,江南災民看到仁王世子到了,一定會安下心吧,趙天霽,我會好好的養小虎子,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等你回來包管嚇一跳。
管家見主子都到了,趕忙點起香,仁王帶頭在青磚地上跪拜後,內侍便宣旨。
當然,先把仁王府誇了一番,父慈子孝,忠君愛國之類的,然後說到世子終於有後,命名為趙之軒,封趙之軒為縣子,賜封地,成年前由生母宋氏代為管理。
仁王三呼萬歲,這才起身接過聖旨,管家早準備好大包銀子送上。
那內侍笑說:「恭喜仁王,多了個縣子孫兒。」
東瑞國制,世子的兒女可為縣子或縣主,有些只是徒有虛名,出席宴會時名聲好聽而已,有些卻是賜有封地,這才是實打實的好處,別的不說,有封地的進項銀兩,一輩子吃穿不用愁了。
宋萃玉也是很開心,趙天霽自請前往江南賑災,順便安撫人心,皇上這時候賜下的封地肯定不小氣,一年少說也有兩千兩,她這個側妃親娘的例銀一個月也才二十兩呢,小虎子發啦。
仁王捻著鬍子,大喜過望,「沒想到這小子這樣有福氣,竟然是個有封地的縣子。」
京裡縣子不少,但有封地的只怕一隻手都數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