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篆頓了頓,又道:「奴婢連忙趕去角門,沒想到真是大小姐,便讓裘婆子不准對別人說,悄悄把大小姐帶回院子,大太太見到大小姐,自然很高興,但又怕大老爺生氣,只能吩咐下人不准說出去,大小姐平時就待在大太太的院子裡,不出大門,倒也沒事,可沒想到瞞了一個多月,還是滿不住,大老爺今天不知怎地突然往大太太院子去,見到了大小姐,當下便發起脾氣來,說要打死大小姐,大太太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把大小姐先鎖在房中,派奴婢過來求救。」
宋萃玉默然,大伯父也太狠心了,大堂姊就算有不對,那也是他的親生女兒,怎麼就真的要打死她?
以前大堂姊跟羅家少爺來往時,算是高攀羅家,大伯父明明很高興,還一直說女兒多乖多聽話,沒想到大堂姊好不容易回家了,大伯父卻是這樣的反應。
「喜篆,大堂姊怎麼會回府,那古正粱待她不好嗎?」
喜篆眼眶一紅,「大小姐說,要藏一片樹葉,最好是在森林裡,所以他們沒出京城,而是在城南落腳,剛開始大小姐是想做吃食生意,京城人多,只要勤勞點就餓不死,沒想到古正粱告訴大小姐,以前看少爺們唸書都心生嚮往,自己明明聰明,卻因為奴僕的身份沒辦法進書院,現在有機會了,他想讀書,將來考個進土,給大小姐掙個誥命夫人,大小姐信了他,便自己開起粥鋪子,古正粱則住在書院,每十天回來一次。」
宋萃玉心想,古正粱都二十歲了,能讀什麼書啊,他要真是文昌星轉世,古管事早讓他上書院了。
看來他也不是真心喜歡大堂姊,只不過哄個人養他而已。
不過東瑞國女子地位很低,又只有讀過《女誡》這種教導婦德的書,若古正粱只是單純吃軟飯,老實說,她覺得大堂姊會忍,古正粱肯定做了比吃軟飯更過分的事情。
喜篆繼續道,「那古正粱去書院讀書,也會跟同學出去,那些個人都不學好,淨往花街柳巷鑽,還美其名為風雅,大小姐一個月給他三兩銀子,居然不夠用,他還理所當然的進去一趟花街要多少銀子,讓大小姐不要這麼小氣,那古正粱書沒讀幾本,卻總拿出從夫這個道理來壓大小姐,後來還讓他找到大小姐放銀的地方,他沒錢就去偷,等大小姐發現時,上千兩銀子已經被他偷得只剩下三百多兩,都被他拿去裝闊少爺請客了,那時大小姐才知道那書院的人都他古少爺,每天下課不溫書,就一大群人去酒館吃喝,請琴娘彈琴,每次飯錢都要三、五兩銀子,都是古正粱付的。」
這實在太過分了,根本是拿大堂姊的私房銀子去裝闊少爺啊,從下人變成古少爺,他很得意吧。
古正粱跟她前婆婆好像,別人有錢,給自己一點會怎麼祥,人家不給還會惱羞成怒,她前婆婆就罵過她「不過會賺幾個臭錢,有什麼了不起」她敢打賭,古正粱也這樣對大堂姊發過脾氣。
宋家有錢,大堂姊又是大伯母唯一的女兒,這麼些年來身家肯定不少,卓嬤嬤說過,大堂姊的首飾什麼的,當了之後都換成五十兩的銀票,大堂姊身邊至少有一千兩,也不過才短短兩年多,居然就去了七百兩,古少爺還真是好樣的,拿老婆的錢裝闊少?
「二小姐也知道,今年七月便要大考,可那古正粱鎮日吃喝玩樂,大小姐後來發現他連考試都沒有報名,便心灰意冷了,再也不給他一分錢,沒想到他居然偷偷賣了粥鋪子跟房子,又把大小姐手邊剩下的三百多兩搶走,跟個琴娘跑了,大小姐身無分文,無處可去,還是街坊鄰居看大小姐可憐,給了她一點盤纏,大小姐走了幾日的路,這才從城南回到宋家,只能說大小姐運氣不好,大老爺昨天原本在氣頭上,又看到大小姐,自然氣上加氣。」
宋萃玉心想,大堂姊的運好像是不大好。
為了送女兒進入仁王府,宋家背棄了與羅家的默契,可那羅家少爺真的很喜歡大堂姊,她以前也想過,大堂姊十八歲嫁入羅家,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畢竟羅少爺溫文儒雅又出色,對大堂姊也是真心的,放眼京城商界,可沒比得過的婚事了。
如果大伯父沒有救了仁王,大堂姊一定會行禮如儀嫁入羅家,即便不愛羅少爺,但也不妨礙她過上人人稱羨的好日子。
可沒想到大伯父救了仁王,仁王還同意兒子收人,貴妾只能帶兩個丫鬟、一個嬤嬤,是不能有其它陪嫁的,大堂姊如果進入仁王府,這輩子無法再見古正粱,所以她選擇私奔,結果卻是兩手空空的回到宋家。
能跟趙天霽相遇,她很感謝大堂姊,但是大堂姊落到這般田地,她心裡相當不好受,今日郝嬤嬤回去就算可以擋住大伯父,也擋不住下人的冷眼,她得另外想想辦法才是。
第十章 表妹的心機(1)
仁王府平時吃飯是各吃各的,時間到了,大廚房便會往各院子送菜,但是初一十五晚上會一起,宋萃玉特別不喜歡這種日子,因為跟趙天霽吃飯時,她不用布菜,但跟齊太妃、仁王、仁王妃一起吃飯時,她就得回歸姨娘本位,布菜是一件辛苦而且不人道的事情,給看不給吃,真是太殘酷了,就算回到流輝院能吃上一頓好的,也無法彌補內心的創傷。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但還是要在大廳裡一起吃飯,原因無他,齊太妃有客人到府,她讓所有人都出來見見。
趙天霽自然早就帶著宋萃玉到了,宋萃玉挺著肚子伺候他喝茶,見他坐得四平八穩,心裡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拿肚子去拱他後腦杓。
趙天霽回頭,看到她的大肚子,忍不住好笑,「別淘氣。」
不一會兒,仁王跟仁王妃也到了,宋萃玉不敢再胡鬧,連忙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