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遊客湧進揚州,目的便為欣賞詩詞中「綠樹春繞絮」的情景,而江邊飄酒的柳絮垂落一地,一眼望去像煞了初雪堆滿游春的路徑。
臨著運河水畔,「煙波閣」纖秀的庭樓亭亭如玉筍,凡是前來的揚州欣賞風花雪月的富貴人家,夜裡下榻的地點往往以經間為第一優先。
入了夜的揚州各處青樓、酒館仍然蕩漾著一片絲竹和歡笑的聲浪。
煙波閣的二樓上房,一抹絕媚的倩影倚著窗兒靜靜欣賞揚州的夜景,樓下經過的王孫公子若無意間抬頭發現她的芳蹤,莫不想盡辦法吸引美人兒注意,哪怕只是得到短短的一瞥,心也銷魂。
驀地,美人兒身畔多出一道偉岸的男子身影。
大夥兒見到,登時死了心。名花有主,而且「主人」器宇不凡,顯然凡俗男子的氣質萬萬及不上,既然如此,還是花錢買個有價的伴兒一塊游夜河吧!
「還不睡?」聞人獨傲打橫抱起美人兒走向軟鋪,輕柔地卸去她的繡花鞋。
「我在賞月。」以往星星、月亮、太陽的景觀她從沒放在心上注意過,直到三個月暗無天日的軟禁生活折騰下來,她才驚覺大自然的秀美是多麼值得珍惜。
「你已經賞了十來天的月,還嫌不夠?」他溫暖的唇掠過她的櫻桃小口。
原本他僅想親親抱抱而已,然而兩唇相接後,他才發覺仍然不過癮,索性霸道地封住她所有言語,也不期望聽到任何回答了。
「唔……」朝雲開口正想回答他,卻被他入侵的舌滿面春風糾纏住。
聞人獨傲順勢將她壓在自己身下,鋪榻的乾淨味道混合著她沐浴過後的體香,瞬時令他產生陽剛而強猛的亢奮,手掌已經溜進她胸口的絲帛前襟。
她渾身酥軟得無法制止他,只能傾吐出細聲細氣的嬌喘。
「你知道嗎?」她貼緊他的嘴唇輕喃。「我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
「對我?」他不解地問。
「不,對天哥。」朝雲輕輕喟了一聲。「過去這些日子裡我反覆自問,倘若今朝生還的人當真是天哥,而且與成親之初同等的愛護我,我該如何抉擇才好?」
他的食指輕輕點住她的唇瓣。
「即使生還的人當真是宋定天,我也不會將你還給他。」聞人獨傲的眸中射出無庸置疑的肯定。「你是我的人,永生永世只能屬於我聞人獨傲,任何人都無法將你從我懷中搶走,無論宋定天也好,宋漢成也罷,明白嗎?」
多麼霸道呵!
她早該明白的。儘管外表冷靜若磬石,其實內裡的聞人獨傲埋藏著火烈而執著的心,他會不計一切留住自己的珍藏,無論將會面臨外在如何強悍的阻撓。他便是憑著這份決心闖出天下來的,不是嗎?
「我愛你。」她的耳語及時在四唇相接之前傾吐出來。
他難纏的唇下決心不再浪費時間在說話上頭。
「等一下……」她努力躲避他溫柔的侵襲。「告訴我,你找著曾老的孫女之後,打算如何安頓她?」
話題涉及救命恩人的親屬,以及他們耗費半個月光陰前來揚州的目的,聞人獨傲的神智終於恢復一點兒清醒。
「難說。」他的工作性質必須大江南北跑通透,目前多了個家眷和未出世的孩子已經有些牽絆,總不能再添一個女娃娃吧。
今日他們入境揚州城,打聽到牛家塘的所在位置,便直接找上當處唯一一間姓曾的人家,然而敲了半天門,裡頭卻沒人應聲,顯然屋主外出去了,他們只好臨時投宿煙波閣,等明兒早上再上門探探消息。
不曉得曾老的孫女兒多大年紀了?乖順不乖順?機靈不機靈?她願意與他們倆離開揚州嗎?倘若答案是否定的,他只好雇個管家替小女娃打點家務,盡量讓她過舒服日子,或者……
嘿嘿!他俊秀的臉頰再度跳上壞壞的邪笑。
「交給仲修煩惱好了,那小子方法多得很,請他替小女孩找個安身之處應該不難。」苦頭全由他天下第一名捕吃遍了,請那小子幫忙處理一些後續餘波應該很合理吧?
「仲修?」她差點忘記這個人的存在。「大捕頭,我要問你一件事,你可得給我老實聽話。」
通常以通牒方式作為開場白的問題,討論起來決計不會讓人覺得愉快。與柳大美人相處了將近七個月,他已然摸透她的脾氣。
既然如此,只好設法轉移她談話的興致。
不規矩的大手再度探進她衣領,盈握她豐潤誘人的胸脯,熱唇尾隨著手掌行進的方向吮吻。
兩人的心跳同時加快速度。
「嗯……」他含含糊糊的應聲,一副「我很忙,你別吵我」的熱中狀。
「別……」朝雲奮戰得相當辛苦,既要提醒自己保持清楚的神智,又要提防他回答得模稜兩可。
太困難了!不玩了!
她忽然推開身上的男人,七手八腳地收攏敞開的衣襟,粉紅色的嬌軀美景立刻從他眼前消失。
「聞人獨傲,你可以選擇老實告訴我仲修是誰,以及你和他究竟有什麼關係,也可以選擇從今晚開始每夜睡地板,你自個兒決定吧!」美人兒俏臉一擺,打算跟他來硬的。
啥?聞人獨傲鎖起濃眉。她居然以床第之歡做為談判籌碼,簡直超乎想像的惡劣。雖然他們尚未成親,但她等於是他口中煮熟的鴨子,而且已經被他吃過了,肚子裡甚至懷著他的「小鴨子」……這種譬喻似乎稍嫌不夠寫實兼悅耳。不管了!重點是她不能奪走他每夜睡在床上的權利,以及其他附加價值,這種選擇題絕對有失厚道。
「沒理由我不能睡床。」他聲討自己的權益。
「好,你要睡床也成。」姑娘她抱起枕頭,起身走向房門口。「這間房讓給你用,我吩咐掌櫃的另外替我備妥單獨的上房。」
兩人尚未成親,便面臨「分居」的命運。
「朝雲。」他飛快拉回未來的老婆大人。這種時候只得討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