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們就當替我盡心盡力最後一遭吧!」方千鶴卻毫不領情。
「老大,你真的不顧江湖道義了嗎?」阿三的臉色慘然。
「是呀,老大……」阿二噙著兩汪淚水。
生離死別呀——
「別在我的跟前演戲,我沒耐心欣賞你們的訣別場面。」聞人獨傲揮動不耐煩的手勢。「聽好,我給你們一個時辰,你們自個兒決定好由誰上來赴死。一個時辰後你們到山下距離最近的客棧找我,咱們好好比劃一番。如果你們敢的話……哼哼!」一切盡在不言中。「柳姑娘。」
「啊?叫我呀!」她看野台戲看得太入迷了。
這幫野人居然懼怕得只差沒尿褲子!早知如此,她打從一開始就喚他出來幫手可省了多少麻煩。
「本姑娘明明勸過你們有話好說的,你們偏不聽,這下子嘗到苦頭了吧?哼!」她得意的張揚。原來狐假虎威的感覺如此爽快。
「咱們走!」大俠他沒時間聽她發表受降宣言,還是趕在敵人們發現異狀前溜之大吉要緊。
他們倆只要順著七個人踏出來的足跡,要想離開這座林子應該沒問題。
「你認得路嗎?」敵人當前,朝雲仍然忍不住「吐」他的「槽」。
「走就是了,哪來這麼多贅言?」他挑著眉峰率先走出去。
「喂,等我呀!」她就怕他施展輕身功夫,自顧自飛出去。
論起武功腳程,她當然比不上他的速度,一旦落在聞人大捕頭後面,說不定七人幫轉而聯手對付她,擒下來做為談判人質。
「聞人獨傲!」她連忙撲向他的後方。
估計錯誤!
她算準了他的速度應該會讓出一大截空間讓她站穩腳步,孰料這傢伙居然傚法烏龜散步,害她一頭撞向他的背心。相撞還不打緊,憑聞人獨傲的能耐,即使百來斤的巨石當著頭頂壓下來他也扛得住;偏偏他今天反常得很,被她的撞勢直接衝擊到,居然笨手笨腳地跌倒在地上,十足小娃兒學走路的愚蠢姿態。
「噢!」她圓俏的鼻尖狠狠撞上他的背肌。
聞人獨傲暗自叫苦。老天爺,千萬不要讓方千鶴一行人在此時此刻看出破綻。
「快走!」他硬拖著她溜之大吉。
可惜,稍微太遲了一些些,七名準被害人同時發現他很有問題。
聞人獨傲居然被一個嬌弱的女人撞倒?
而且,他跌倒的身法象透了完全沒有功夫的粗人。
他在故弄什麼玄虛嗎?
「老大,」軍師目送他們快速逃離的背影,越想越不對勁。「聞人獨傲……好像有點兒怪怪的。」
方千鶴也這麼覺得。怎麼半年的時間過去,聞人獨傲的功力非但未見進步,反而走回頭路呢?
軍師忽然聯想到一個可能性。「老大,你猜聞人獨傲有沒有可能……受傷了?」
「受傷?」方千鶴思考這個可能性。
依照聞人獨傲以前的慣例,只要當面撞見黑道人物,一定三、兩下就收拾了,從沒聽過還有叫人自動到客棧送死的奇聞。而今天他居然放他們一馬?難道……以他此刻的身手根本打不過七個人聯手?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大夥兒面面相覷,同時同作相符的結論——
聞人獨傲很棘手。
聞人獨傲打算剷除他們。
聞人獨傲現下受了傷,打不過他們。
那麼……
「你們還等什麼?」方千鶴跳起來狂喊。「此時不殺聞人獨傲,更待何時!」
「是!」六記粗豪的回話有如雷鳴。
追呀!
一票人馬衝鋒過去。
逃呀!
聞人獨傲跑了三里,腳步立刻落在「難姊難妹」後頭,索性拉住柳朝雲的纖臂,借重她的輕身功夫。
「大捕頭,別拉著我,我跑不快!」她巴不得立刻擺脫他,自個兒逃命去也。
由此可見,他的人緣差勁得離譜。
如果有幸躲過一劫,或許他該考慮放棄捕頭的職業,改行從事「天下第一善心人士」,開始廣結善緣。
第三章
奔出二十里後,聞人獨傲發覺自己又恢復應有的速度。他沒來得及思考原因何在,一個勁兒扶著柳大美人,馬不停蹄地再趕了半個時辰的路。
乍隱若現的民宅燈火終於映入眼簾,腳下的路面也由碎石子和泥土漸漸變為石板路。轉瞬間兩人已經掠過小鎮外緣的磚瓦屋子,繼續往鎮中心前行。
「停……停!」朝雲不玩了。「喘死人了……你怎麼連半點憐香惜玉的情操也沒有!先停下來歇一歇再說。」
她硬是掙脫他的扶持,軟綿綿的癱坐在路畔的茅草堆裡。想起來實在滿諷刺的!他們在山林裡迷路六個時辰,後來再度辨明方向,居然是因為在後頭追殺的敵人留下了足印,讓他們有跡可尋。
聞人獨傲沒時間理會她的嬌嗔,注意力暫時被體內的異象吸引住。
奇怪,他的功力似乎又回來了。方才疾跑了好一陣子,他忽然發覺膻中穴的內息運轉已經恢復正常,身法維持在功力未失之前的水準。難道他的內力受到寒氣影響的情況並非永久性的?
若果如此,他真的該謝天謝地,否則冰冷的寒氣在穴道中淤積久了轉變成寒毒,對練武之人的功力和身子有莫大的殺傷力。
他再運氣一次試試看。
運行流轉的氣脈又染上奇冽刺骨的寒意。他忍不住打個滴溜溜的冷顫,搞什麼鬼?為何他的內力有時靈光,大部分時候卻盡顧著出狀況?
他仔細回想方才一路躲避老毛賊追殺的情景。難不成他的十成功力只有在不以意之間施展出來才能運用自如,如果他蓄意要催動內力,它就會棲息在膻中穴裡納涼?
頭痛了!
「你發什麼呆呀?」柳美人不習慣受到男性的忽視。「那幫土匪就要追上來了,你不是向來以捉盡天下匪徒為已任嗎?幹嘛一見著幾隻不成氣候的老山賊就嚇得尿褲子,還拉著我逃得狼狽不堪。」
「有本事你儘管去對付他們,我又沒阻擋你。」他冷眼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