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少了,你要學著帶人,以後若自個兒當家做主,你還能不把人手湊齊了?先學著點,把自個兒小院撐起來。」她暗示有她撐腰,孫女大可放開手腳去做。
「祖母,你說這些還言之過早,我上頭還有兩位姊姊呢!二房的如蘭姊姊也大我一歲。」她的意思是不恨嫁,慢慢來,先讓她把眼前的人理順了再說,不必急著添足添翼。
「七丫頭訂親了,你以為她像五丫頭、六丫頭拖著不說人,何況那兩人自有人管著,我老太婆管太多只會自討沒趣,人家還不感激呢!就你這丫頭讓祖母操心,雪姨娘那性子呀,唉!不提也罷。」軟得沒脾氣,任誰都能欺。
一提到雪姨娘,殷老夫人就歎氣
「咦!如蘭姊姊訂親了?」比二姊姊小一歲,今年才十四歲,以現代來說剛上中學呢。
「若非你一直跟老三在任上,你那嫡母又是個渾人,十三歲的你也該說人家了。」一想起這事她就氣,大的不許人,底下的也沒法相看。
想到幾個十七、八歲尚未成親的孫子,殷老夫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簡琴瑟這個母親做得太不稱職,正所謂低娶高嫁,她還看不起人家知州的女兒,死推活賴的拒了這門親。
要知道老三隻是小小的七品官,就算因政績佳調回京,捅破天頂多升個六品官,她還想高攀長公主府、輔國公府嗎?
那是超品的人家,她連人家的大門都進不去,還妄生什麼癡念,真當自個兒的兒子是寶,別人是草呀。
還有那個杜姨娘,一回府就上蹦下竄,沒一日安分的四下打聽誰家有未娶的兒郎,還專挑有爵位的,嫡長子最好,嫡二子次之,庶子不予考慮,二品以上官員的填房也成。
她哪來的臉面異想天開,有個丫頭出身的生母,有世族大家的庶子肯娶便是燒高香了。
兩個不著調的人呀!想想都心寒,怎麼就湊在一塊了。
不過煩心事豈止一樁,一意向佛的大兒媳婦、想掌大權的二媳婦,伺機而動的老四家的,再加上剛回來的三房,這熱鬧還有得瞧呢,這幾個人還不知道如何鬧騰。
「祖母,孫女陪著你,我不嫁。」做人媳婦哪有當人女兒好,雖然她的嫡母和生母稱不上好母親。
殷老夫人呵呵笑著輕撫孫女的手背。「別說傻話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祖母若留著不讓你嫁,只怕要恨上祖母了。」
「孫女不會。」殷如素說的是實話,但沒人相信。
「主子不能不嫁,否則就有人要遭殃了。」四喜面色發白的一顫,似想起另一個「主子」的陰狠手段。
故意裝聽不懂的殷如素神態自若,倒霉的是別人又不是她,關她何事。「別叫主子,怪彆扭的,改口叫九小姐吧。」
「是的,主……呃,九小姐……」驀地,她一怔,繼而滿面喜色。「九小姐收下奴婢了?」
殷如素在心裡苦笑。都送到面前了,那個蠻橫的主兒哪准她不收?別逗了。「祖母說得好,正好少一個大丫頭,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她是青玉,跟了我最久,不論序齒,你喊一聲青玉姊吧!」
一句話排定了大小,不管年齡長幼,她說了算,青玉是自己人,與她共患難過,豈能在人之下。
「青玉姊。」從善如流的四喜嘴甜的一喚。
「嗯,四喜妹妹。」青玉繃著臉,看得出她很想笑,因為她不是小丫頭,底下也有人可使喚了。
「好了,互相認識過了,我把人帶走,就不打擾祖母……」她要好好的嚴加「拷問」,趙無疾的手伸太長了。
「等等,九丫頭,祖母這兒有你的東西。」殷老夫人一搖手,身後的姚嬤嬤走了出來,手上捧了大小相仿的漆金匣子。
「我的東西?」她納悶。
「是德音郡主賞你把玩的,你自個兒瞧瞧去。」福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這丫頭是個有福的。
「他……呃,郡主還送我東西?」殷如素接過匣子一眼角看向一旁的四喜,只見她嘴角一揚。
「不看看嗎?也讓祖母過過眼。」她掂了掂,挺沉手的。
「好。」殷如素不想開匣子,原封送還,但……
俗氣的漆金匣子一打開,裝滿各色寶石,大約鴿卵大小,紅的、黃的、藍的、紫色、綠的,五彩繽紛的寶石光芒閃得人眼睛快睜不開。
「啊!這……太貴重了……」小丫頭片子壓得住嗎?看傻眼的殷老夫人有些擔心。
財不露白,有這些價值不菲的寶石,九丫頭的嫁妝有著落了,可簡琴瑟那眼皮子淺的,以及三房那兩個丫頭,她們看了能不眼紅嗎?怕是要鬧上十天半個月,說她偏心。
「能派得上用場就不貴重,這是我前主子的原話,他說打幾套首飾鑲在簪子上,一匣子還不太夠用呢!」主子的口氣還挺嫌棄的,認為個頭太小,要暗五、暗六找拳頭大的,那才配得上他的大氣……
其實四喜很想說,沒人會把那麼大的寶石鑲在簪子上,那不是「碩大」便是美,而是重得要命,鑲個幾顆就能把人漂亮的頸子壓斷。
那叫謀殺,用人人嚮往的寶石將人殺死。
幾套?她首飾匣子裡的飾物不超過五根指頭呀。「你跟他說別再送了,我只有一顆頭,戴不了太多飾品。」
四喜聽出她話中之意,此他非她,卻只是笑著不作答,主子的牛性一左起來誰敢攔。
「九小姐再看看另一隻匣子。」
在幾雙眼睛的催促下,殷如素勉為其難地再開匣。
這一次是一斛雪白珍珠,顆顆飽滿而富有光澤,貓眼珠大小,圓潤滑手,白得叫人愛不釋手。
「前主子說了,磨成粉抹在臉上更光滑白細,不要捨不得幾顆珍珠,用完了他再送來。」見慣了好東西的四喜也眼睛亮了一下,十指發癢的想摸一摸。
「他當我磨成白麵粉蒸饅頭吃呀!這些珍珠磨成粉至少五斤,我用十年也用不完。」殷如素哭笑不得,心底又有一絲甜意,財大氣粗的作法令人好氣又好笑,這是叫她拿珍珠粉當飯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