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最少有二十本奏折指稱汝南王舉兵造反,皇上信了沒?」他的意思是無聊的事不要問。
對此皇上也很難為。「他們怎麼就不嫌煩,每日重複同樣的事,皇叔真要造反早就做了,輪得到他們口誅筆伐嗎?真想派幾個暗衛潛進去,一夕滅門,看誰還敢用奏折讓朕批到半夜還不得安歇。」他說得一口恨哪!活脫脫是個被臣子坑害的帝王。
趙無涯十分懷念有攝政王的時代,那時他多愜意呀!晃著踩不到地的小短腿吃著剛出爐的鳳眼糕,喝冰鎮蓮子桂花湯,蓋章之類的輕鬆活他來蓋,殺伐的事讓皇叔去操心,壞人由皇叔當,他只要當個快樂的小皇帝。
可是每個人都在逼他長大,太后逼得最凶,一直要他掌權,外公、舅舅們不斷灌輸他汝南王要奪權,文武百官一致恭迎皇上親政,沒人想過當時的他才八歲,除了皇叔。
皇室子孫沒有一個是真正天真不懂事的孩子,即使他還年幼,也早就看出一心要他親政的人其實是想從他手中取得至高無上的皇權,他們想從中得利架空他,讓他成為言聽計從的傀儡皇帝。
是皇叔站在他身前為他擋去疾風厲雨,並耐心的教他為君之道,皇叔用十年的心血培育一名帝王,並在功成身退後背負一身罵名離去,從此留在封地做他的逍遙王,不過問政事。
即便他退讓到這種地步,汲汲於名利的官員仍不肯放過他,每年參參參……寫了一堆的廢言,證據呢!
還有,就算汝南王真要造反好了,那誰要代朝廷征伐汝南王?
此言一去,全場靜默,一隻隻的縮頭烏龜往後一退,頭低低的怕被叫到名字,面紅耳赤的不再說汝南王要造反。
這時朝堂會消停一陣子,他耳根子也能清靜些,奏折早早批完,下朝找貌美如花的妃子撫慰一下疲乏的身心。
「你派人?」他提的主意他執行。
「朕是皇上,仇人沒你多。」他的意思是堂弟天生就天怒人怨的命,最適合幹盡泯滅天良的事了。
「不幹。」他為什麼要背黑鍋,當紈褲已經夠窩囊了,皇上不能只做笑臉人,壞事全由他來扛。
「朕給你賜婚。」咦?這黑棋幾時下在這?
「不用。」他自個兒能搞定。
趙無涯一臉詭譎的勾唇。「別說朕對你不好,清儀大長公主正想請太后下旨,將她的小孫女袁圓許配給你。」
「那個豬?」趙無疾冷笑。
袁圓人如其名,非常圓,雖然不到豬的地步,卻要兩個身形壯碩的侍女扶著才能走路。人家是三寸金蓮,她也纏足,但是腫成饅頭山,圓乎乎的像豬蹄子,走一步就好似肉要擠出來般。
「還有祈太妃的侄女,叫什麼夜裡星的,一正一側,同日進門。」大享齊人之福。
「是葉裡滎,前首輔最小的女兒。」榮退了還能湊熱鬧,真是不甘寂寞。
「那時朕還沒親政,不認得葉首輔。」他倒是見過他的女兒,眉似彎月眼如星,芙蓉嬌顏胭脂唇,膚可凝脂,玉肌嫩如豆腐,含羞帶怯的盈盈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你下旨吧。」趙無疾忽地來個神轉彎,冒出莫名一句。
「你回心轉意了?」皇上樂了。
「我是指下旨准臣自行擇婚,任何人都不許為臣的婚事做主。」當他閒得發慌陪她們玩兒嗎?
「呃?」他一噎,瞪大錯愕的雙眼。
「我想娶誰還由人指手畫腳嗎?連我父王都不敢管,他們算哪根蔥、哪根蒜。」惹火了爺,一個一個滅了。
既然一個個上趕著找死,那就別留了,讓他們慷然赴義。
「嗯哼!皇叔是懶得管,有個紈褲兒子很體面嗎?」他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誰還勒得住這頭猛虎。
「我紈褲是誰害的?」他怒目相視。
「朕。」
「你是最沒資格說我軌褲的人,想想有多少你想做而不能做的事,還不是靠我出面。」誠如皇上所言,他滿京城是仇人,結仇結到幾百里外,他惡名昭彰,頑劣猖狂,想打人就打人從不用理由,無視禮法,但其實卻是為君分憂,挨他拳頭的人大多是父兄在朝為官,他們在朝中的表現皇上很不滿意,因此找事鬧鬧他們,一分心就沒人找皇上麻煩,他下達的政令才能順利執行。
毆打朝廷命官這種事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皇上心裡有怒只能私下動手,於是才有個趙無疾這樣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存在,人家可是汝南王世子,他打了就打了,皇帝又不管,有誰敢上前討公道?他就是個不講理的渾人,不怕死的人儘管來。
「是是是,朕錯了,朕給你賠不是,一會兒朕寫詔書召告天下,汝南王世子婚事自理,旁人不得插手。好堂弟,這總成了吧!」遇到他犯渾的時候,皇上也心驚呀!
不知治他的人何時出現,真叫人期待。
「少裝出我盛氣凌人的樣子,明明吃虧的人是我……算了,這事不提,你讓我查的靖王一事,我查出端倪了。」趙無疾一正色,面容肅然。
「他和誰勾結?」他不想往壞的想,但是……
「安南王。」
趙無涯震驚。「居然是他?!」
「安南苗人多,多瘴毒和毒蟲,我有兩個人把命留在那裡了。他們和當地土司合謀擅自開挖鐵礦和銀礦,如今我的人正在往下追查。」開採出的鐵沙和銀礦並未上繳朝廷,目前去向不明。
「若讓你帶兵前往勝算如何?」安南那塊地他早就想收回來了,安南王近年來動作太多了,蠢蠢欲動。
「五五分,那邊的瘴氣太厲害,我還沒想到克敵的辦法。」他沒十足的把握,苗族的山林、沼澤不利行軍。
趙無涯想了一下。「讓朕再想想,得有個萬全之策……」
第七章 果兒,嫁我可好?(1)
「誰?」
睡到一半的殷如素忽地聽見有異聲,她以為身懷武功的四喜會起身查看,但等了許久只聽到守夜的青玉的打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