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鈞兒抓到把柄了?」武老夫人問司徒雲心。
「這倒不是。」司徒雲心搖頭。「而是孫女覺得不能再這麼隱瞞下去,到底我跟鑒鈞是要成親的,總不能讓他一直誤以為我是一貧如洗的村姑,再說,我也得跟我爹娘稟報成親的事……」
「我已經命人送信到麒麟山莊,請他們派人過來商量你和鈞兒的婚事,這件事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打點好了。」
武老夫人打斷司徒雲心的話,要她別著急,她已經安排好一切。
「您什麼時候派人送信?」司徒雲心嚇一跳,沒想到武老夫人的動作如此迅速。
「老人家的想法,總是比你們年輕人來得周全。」武老夫人笑呵呵。「早在你和鈞兒一起去礦山當時,我就料到你們一定會成親,那時候我就已經派人送信過去,這會兒麒麟山莊的人說不定已經在半途中,隨時會到。」
武老夫人的先見之明,讓司徒雲心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那時候她只光顧著高興,沒想到後面的事,武老夫人倒都替他們想全了。
「既然如此,我更應該盡快跟鑒鈞表明我的真實身份——」
「沒這個必要,因為我都已經知道了。」
正當司徒雲心試著說服武老夫人應該吐實之際,武鑒鈞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出來,接著就看見他跨大步走進大廳。
「鑒鈞……」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施雲心姑娘——不,應該說是麒麟山莊的司徒雲心大小姐!」
第9章(1)
司徒雲心瞪大眼睛看著武鑒鈞走進大廳,臉上的表情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便知道大事不妙。
「鑒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剛剛她和奶奶的對話,他應該都聽見了,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方纔的對話中並未提及她的姓氏,可他竟然知道她姓司徒,應該是從哪個地方聽來的。
「你不問我為何知道你的身份嗎?」武鑒鈞輕藐地看著司徒雲心,無法相信她竟然欺騙他。
「你為什麼知道我的身份?」她無意識地重複他的問題,眼神一片茫然。
「很好,當我第一次聽見你真正的身份時,也是這個表情。」茫然、不可置信,還有更多的心痛。
「誰告訴你的?」司徒雲心稍稍回神,腦海中浮現出朱陸的臉,隨即又否決,都已經過了二十天,他不可能還在平澤。
「朱陸。」武鑒鈞冷冷回道。「我方才在茶館遇見他,他變得很落魄,跑來跟我討公道,說拜你之賜整座倉庫的茶葉沒人敢買,要我負責。」
果然是朱陸!當日她看見他,就應該閃避,不該頑皮假扮丫鬟捉弄他才對。本以為僅有一面之緣,他不可能認出她,只能怪她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難收拾了。
「鈞兒,關於這件事,奶奶也有錯。」見兩個人的氣氛不佳,武老夫人趕緊出面緩頰。「是奶奶拜託雲心跟著你——」
「所以奶奶也是共犯!」武鑒鈞氣得眼睛都紅了。「您和她連手起來欺騙我!」既然早知道她的身份,為何不告訴他,讓他在她面前鬧笑話!
武鑒鈞這句強烈的控訴,讓武老夫人當場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反駁。
「捉弄我就這麼好玩嗎?」他生氣武老夫人知情不報,但他最氣的人還是司徒雲心。
「不是這個樣子——」
「就像你假扮丫鬟捉弄朱陸,把他耍得團團轉,你也用同樣手法欺騙我。」現在看起來,他應該同情朱陸,因為他也是她惡作劇下的受害者,他的處境並沒有比他好多少。
「這不一樣!」司徒雲心喊冤。「朱陸是因為貪心,想要用西南土茶混充高價的羅芥欺騙你,我看不過才出手教訓他,你怎麼可以拿他與我相比?」擺明是在侮辱她。
「在我看來,沒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騙人。」武鑒鈞太生氣了,有些口不擇言。
「鈞兒!」武老夫人再度出面制止,但無效。
「我有說錯嗎?」他問司徒雲心。「你不也是拿了一個假身份混進武家堡,假裝是村姑,在我面前裝窮,目的和你捉弄朱陸沒有兩樣,都是想看我出糗,你說,有哪裡不同?」
武鑒鈞鐵了心誤會司徒雲心,司徒雲心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再解釋也沒有用,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非常清楚他有多固執,又有多難被說服。
「鈞兒,這都是奶奶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千萬別怪雲心,她是無辜的。」武老夫人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希望能緩和他們之間的對立。
「您不必再說了,奶奶,他不會聽的。」司徒雲心做事或許欠考慮,但他對她的無情指責同樣傷她的心。
沒錯,她是欺騙了他,但那是有原因的,他怎麼就不肯聽她的解釋、瞭解她的用心,一味曲解她和奶奶的好意?
「你倒是一臉無所謂。」武鑒鈞不可思議地看著司徒雲心,她的表情十分平靜,不像是犯錯的人,冷淡得可憎。
「你都已經未審先判了,我何須多言?」她懶得辯解。「你想怎麼做儘管開口就是了,我不會有意見。」
「雲心!」
司徒雲心這一決定,讓武鑒鈞愣住,武老夫人急得跳腳。
若論固執程度,雲心可是不會輸給鈞兒,再這麼下去,好好的一段良緣就要這麼給拆散了。
「鈞兒,你別只會發愣,也說句話呀!」武老夫人急得都快得失心瘋,武鑒鈞還在神遊太虛,彷彿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而正當三方僵持不下,誰也沒注意到大廳外頭站著兩個人。
尹荷香帶著大兒子申經綸日夜趕路,提早幾天來到武家堡,還沒正式向武老夫人請安,便遇上這種狀況。
她在外頭站的時間夠久,大廳裡的對話大致上已聽仔細,如果她沒推想錯誤,應該是雲心假扮窮人家的女兒欺騙武鑒鈞,而且武老夫人從中參了一腳,兩人連手騙他。